他接过来,名片上的公司名称,负责人名字不重要,CuriousMetallics紫铜描图材质已经表明,他的母亲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出手了。
“鼎升股权会竞出好价钱。”韩时将名片折叠丢进垃圾桶,对项目组说,“准备持久战。”
裴稷一点就透,摇头叹气。
用餐时路瑶打来电话,咄咄直问:“家里怎么没人,小姜呢?”
韩时很冷淡地反问:“有什么事?”
“小姜不会照顾人,我找了管家保姆,今天上门扑空。她上班没这么早,难道昨晚夜不归宿?”
路瑶的质疑令韩时非常反感,不客气地说:“你能查,何必问我。”
“这是什么话?”路瑶很不悦,“你越来越无礼!”
“礼源于尊重。”言下之意,当妈的已经失去儿子的尊重。
路瑶气急反笑,压着脾气,放柔语气:“我承认这些年对你要求太高,但没有害你。我的做法让你不舒服可以沟通,没必要在婚姻上与我作对。”
“我现在和你沟通。”韩时放在餐具,声音沉冷,“婚已经结了,接受现实。”
路瑶无视他强硬的态度,按自己的设想说道:“婚结了可以离,大把好女孩等着你。我知道你没和她同房,放弃工具重新开始。”
韩时完全可以说已经和姜舒意有了夫妻之实,但会刺激路瑶对她采取行动,让路瑶单纯觉得她是“工具”反而安全。
“在你眼里,好女孩该是什么样?国内没有你看得上眼的女孩,我给你找外国儿媳可好?贵族公主,总统女儿,娶十个八个,让你做全球第一婆婆。你的目标是统治世界?”
一番话把路瑶怼得哑口无言。
裴稷想笑又忍住了。
韩时很少怼人,看不惯直接无视,大清早的,路瑶非要来找不痛快。
路瑶显然气得够呛,挂断电话。
韩时放下手机继续用餐,淡然如常,情绪丝毫不受影响。
吃完餐后水果,裴稷舒服地仰靠椅背伸展双臂,问韩时:“路阿姨到底想怎样?”
“做商界第一贵妇,女强人。”韩时咽下口中食物说,“她过分自信,觉得生的儿子是世界第一帅,任何女人都该爱我无法自拔,我的婚姻不能潦草,必须为她所用,铺路或垫脚。”
裴稷摇头总结:“前段亲妈眼,后段是家族陋习。”
韩时喝了半杯咖啡,用餐纸沾干唇,叫服务员过来新备一份餐点,对裴稷说:“鼎升项目谈判继续,适当抬价表诚意。第三方咬着不放,我不介意恶性竞争,探探我妈水有多深。”
“资金方面……”裴稷有点担心,真的与路瑶竞争,价格上不封顶。
韩时表示:“我给她抬轿,最后会放弃这个项目,除非她退,成本控制在四亿内。鼎升股权只值这个价。”
“好。”
新备的早餐送到,韩时起身离座,给裴稷吃颗定心丸:“以后做大项目我从国外引资,不必担心资金问题。”
裴稷点头,看他从容离去。
多年沉淀他手上的牌绝不止一张,新成立的公司只是冰山一角,是试探路瑶的先张。否则以他的沉稳缜密,没有万全准备不会和路瑶硬碰硬。
资本家不能有软肋,他不在路瑶面前提昨夜的事,必然是防止路瑶发现他的软肋,制衡点一旦偏移,姜舒意会成为祭旗的那个人。
韩时回到房间,床上没人。
他放下早餐,敲洗手间的门。
姜舒意蹲在地上,仔细看每一条瓷砖缝隙,哪怕残余一丝红色,混乱的心都能安定下来。
可是没有,大理石瓷砖地面光洁如境,残留着水渍,灯光映染莹亮发光。
一定是水冲走了!韩时帮忙清洗,认真仔细用时很长,什么痕迹都会冲走。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却无法说服自己。
敲门声打断纷乱想法,她抓紧浴袍前襟强迫自己冷静。
打开门,韩时身形挺拔,肩胸挺阔,顶级衣架身材,穿上正装自带高不可攀的威严感。但目光温和,声音轻柔带着宠溺:“送餐服务到,牛奶温度适中,面包片香脆可口,还有小蛋糕,燕窝粥。”
“谢谢。”姜舒意勉强露笑,看他一眼匆匆转移视线,侧身从他与门槛之间狭窄的缝隙穿过。
手腕被握住,往回一带,她跌进散发松林晨露般清新温柔的怀中。
“怎么了?”韩时圈着她,低头问道,“身体不舒服?”
“没。”姜舒意抿着唇内心挣扎,但很快扬起脸,目光却四处闪躲,“看见你,有点不好意思。”
韩时笑了下,说:“第一次难免,习惯就好。”
听到第一次这个定义词,姜舒意脊背发凉,隐隐冒冷汗。
他不介意是否落红,反倒令她心紧。
初夜给他是信任珍视的表达,万万没想到自己并非纯净无暇,心情就像拿出珍贵藏品,发现藏品有道无法弥补的裂痕那般糟糕。
掩埋在记忆马赛克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以前不去探寻现在无法逃避。若真相不堪入目,今后怎么面对他。
“到底怎么了?”她的沉默异乎寻常,不属于含羞的范畴,韩时感官敏锐不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