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时从法国回来直奔昆山, 当时路瑶以为他去看韩老爷子,隔代亲把她这个母亲排除在外。
他从昆山回来后并无异常,当路瑶给他介绍某政府官员的女儿时,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我已婚。”
正在手机相册翻照片的路瑶登时抬头,冷艳脸上露出少见的惊诧表情:“你说什么?”
韩时不多言,把结婚证照片给她看。
第一张是带国徽的红色结婚证,第二张是内页持证人和登基日期证号。
看着证件上完全陌生的女人,路瑶血压飙升,眼前犯模糊。
缓了片刻, 她伸指将照片放大, 动作语调不失优雅, 甚至带着点笑:“P得不错。”
“你可以去民政局查。”韩时的话打破她的假想。
路瑶真的打电话去民政局问,得到的结果令她红唇颤抖, 怒不可遏。
她猛地站起来,情绪激动:“你疯了吗?婚姻大事瞒着父母,这女人是谁?!”
韩时无视她的愤怒,淡然道:“我老婆。”
“你不说,我就查……”话到这里,路瑶猛然想起韩老爷子前段时间从疗养院回来跟她说亲,她没当回事。
在她的思想里韩时是上流精英中的精英,美色见多了很难看上谁。她精挑细选的女孩各有特色,韩时不屑一顾,难道能相中小城女人不成?
如此想着,路瑶完全忽略这件事。现在她气得肝疼,身体沉重地坐下,差点不顾体面掀飞桌上的茶点。
路瑶的愤怒对韩时毫无影响,他收起手机去做自己的事。
“我不同意!”路瑶咬牙说,“没举行婚礼,事闹得不大。想让那个女人平静生活,你最好尽快离婚。”
韩时止步回头目光暗沉,脸部线条都凌厉了许多:“你动她,自己也过不好。”
“我是你妈!”路瑶用从未出现过的颤音低吼。
“除了高压,你给过我什么?从小到大你设的限制我都默从,你是不是觉得能控制我一辈子?你逼我在封闭环境中超越极限时,从没想过我翅膀硬了会自己飞?”
路瑶脸色极其难看。
这一刻,她从韩时身上看到坚持不妥协。
他的冷覆着灼伤人的火,从眼神中传递出来令人胆战心惊。
仿佛瞬间陌生。
她心里承认这么多年没了解过韩时的需求,但已给他最好的物质条件,最顶尖的教育环境,造就现在从内到外的优秀。这是普通家庭奢望却得不到的。
他为什么像看仇人一样看自己?自由重要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年少放纵随心所欲的人有几个能成器,路家不允许无能之人败坏门风。看结果他年轻有为站在万众仰慕的顶峰,成为优秀的楷模,这不好吗?
路瑶很乱,正在组织语言又听韩时说:“你过于自信。因为你是我妈其他事我不反对你,这件事你抗拒不了。婚期我已经定了,请柬这几天就发。”
没有商量余地直接敲定,已在资本界扎根立足的大佬该霸道时就霸道,无论对象是谁。
路瑶在商界风风雨雨几十年,起点高,见的人和事都有分量。年轻时和大鳄巨擘交谈心里还有点紧张,后来她成了让别人紧张的人。此刻韩时的气场让她恍惚回到从前,焦虑不安折磨着她。
毕竟韩时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资本一旦崩塌,她二十几年付出的心血都将白费,这比要她命还痛苦。
她不得不控制情绪,暂时妥协:“婚礼我来操办。”
她退步,韩时也收敛压迫气势:“明天把详细策划给你。”
他上楼后,路瑶还没回过神。
冷淡是家族习惯,路家的每个人都这样。虽说商业网络和人际关系有重合,但大家私下很少团聚。特别是父母去世后,基本过年才会举办家宴,不算家属,二十几人的宴会没有热闹喜庆氛围,盛装出席的每个人都像参加应酬般该谈事谈事,该吃饭吃饭。
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里的人没觉得哪里不对,扯着嘴笑才奇怪。
路瑶所见过的顶层豪门氛围大同小异,比起表面假笑勾心斗角,冷淡保持适当距离更省心。
韩时参加这种家宴,高冷比叔叔伯伯有过之无不及,按礼招呼长辈后如无必要他只听不说。
他在家也一样,工作上的事有父亲可以聊,路瑶不主动跟他讲话,他就当个沉默美男子。
路瑶没发现不妥,只是人到中年表达欲日渐旺盛,没事找事跟韩时无效交流。
她的变化韩时自然能察觉,并未从她闲聊的话中感受到真正的改变,她不过年纪大了而已。
亲妈眼只看得见儿子英俊高雅能力卓越,无法看到郁闷蛰伏多年展翅欲飞的心。
今天她第一次见识韩时不掩锋芒的眼神话语,才知雏鸟已是征服蓝天的苍鹰,震慑感令她阵阵心悸难平。
缓和一阵,她给韩照勋打电话,不为诉苦,叱责韩老爷子把韩时带坏了。
在自己老公面前,她一如既往是不低头的高贵白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