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萌说：“不做花瓶。”
路瑶不解：“什么意思？”
李嘉萌看着姜舒意，灿烂笑容不变，但看好戏的凉意从皮下透出：“上月婚礼韩时哥先了走嘛，答谢酒环节路姨忙着照顾宾客，没听到姐姐说我是花瓶，装上水晃荡起来才有声音。”
此话一出，路瑶和李嘉萌母亲登时冷脸。
姜舒意终于记起李嘉萌，是那个没事找事的作精。
在路瑶发作前她说道：“妹妹误会了。我敬完酒要去下一桌，闺蜜突然问我花瓶怎么选。我告诉她重创意，看胎质，装点水听声音。说这话时妹妹正好朝我举杯，说豪门土壤没有养分，再好看的花都会凋零。”
“你胡说。”李嘉萌笑脸变形，没想到姜舒意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这么嚣张，明目张胆地说谎。
姜舒意神色不改，从容淡笑：“那桌客人妹妹都认识，要对质不难的。”
先撩者贱。真要对质，就算李嘉萌和那些千金商量好泼脏水，但她说不动宁苏，银行董事的女儿分量也不轻。
“路姨，我没那样说。”李嘉萌立刻扮委屈。
路瑶冷瞪着姜舒意，拍拍李嘉萌的手背表示安慰：“你是小寿星，说了又怎样。上次听说你钢琴拿奖了，真是多才多艺，路姨可以先饱耳福吗？”
李嘉萌重新露出胜利者笑容：“当然可以啊，今天我准备了一首钢琴曲，答谢为我生日而来的叔叔阿姨，先弹给路姨听。”
三人丢下姜舒意离开。
偌大的厅堂没有她容身之地。
她看向韩时所在的位置。
韩时神色认真地听身边人讲话，偶尔动动唇，全然沉浸在交谈中。
她转移目光，发现西南一隅挂着几幅大师人像油画作品，便移动脚步走进观赏。
画中女人丰腴高贵，□□欲遮还露，神态怡然淡雅，碧绿眼眸看着明亮却隐藏心事，细节描绘略显黯淡忧伤。
大师有作画的欲望往往是被模特某种神态眼神触动，心灵的窗关不住心底的伤。
姜舒意看人像画会通过眼神、服饰、手势、背景去思考象画中人经历过什么。
进入想象，周围的冷漠议论，挑剔目光都与她无关。
宾客陆续到来，各自找自己的舒适圈。
裴稷和父母也来了，进厅一眼看见韩时便过去找他。
另一边，有个男人走到姜舒意身边，站了几分钟她都没有反应，开口道：“这是意大利油画大师Rivio Morandi的作品。”
姜舒意回神，转头看着男人。
这种高级社交场女人都与她保持距离，没想到男人会来与她搭讪。
“你好，我是智谷科技公司创始人时暮。”男人自我介绍。
姜舒意说：“你好，我是……”
“我知道，无色创意摄影工作室老板。”男人没用韩夫人来称呼她，“时念是我弟弟。”
这么说姜舒意就明白了，大佬云集的场合没人会无缘无故搭野讪。
刚接到时念预约拍片那会儿，她还对员工们说时念没有负面新闻要么本质好，要么身后资本强大。
商界各大集团公司林立，她虽没听过智谷科技，创始人能来这里说明公司规模不小。
“我弟弟很喜欢你，说你的审美风格在国内摄影圈独一份。”时暮继续说，“没见到你之前我以为他夸大其词，见到才知当得起赞美。你今天的服饰很有品位，我愿称为全场最佳。”
这身搭配出自男人之手，姜舒意并未言说。
时暮又道：“我弟弟最近情绪低落，他说慈善电影首映礼邀请了你，你没参加，那之后他对工作提不起兴趣。”
“我和令弟有过一次合作，他阳光开朗不像脆弱的人。”姜舒意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时念心情不好该自我调整，娱乐圈里的成年人没有抗压能力怎么生存。
“他表里不一。”时暮毫不介意暴露弟弟的缺点，“这么说有点冒昧，我希望你能给他一点鼓励。”
“先生，女士需要酒水吗？”主人家花钱请的专业酒保托着装酒的托盘游走于厅内，看谁酒杯空了或者没有拿酒水，会过来询问。
姜舒意和时暮各自拿了一杯，酒保离开，来到裴稷这边。
裴稷取酒时，余光瞄到一抹红，定睛看了看，偏头在韩时耳边说：“你老婆很美。”
非常有技巧地提醒，韩时从交谈中抽身，顺着裴稷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男人正与她把酒言欢。
裴稷知道韩时对国内商圈中年龄相当的精英不太熟，与他打交道的都是他父母认识的年长资深前辈，能更好地汲取经验。
裴稷温馨提示：“和你老婆交谈的男人是智谷科技公司创始人时暮，电子通讯起家，现在深耕人工智能和社交媒体。人看着无害其实心沉狡猾，却是投机取巧的一把好手。他弟弟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他应该有往娱乐时尚领域发展的趋势，你老婆……”
话没说话，韩时已经离开。
裴稷抖肩闷笑，酒杯晃动，酒液挂壁附着一层淡淡的红。
钢琴声伴随轻音乐响起，韩时落地的每一步都踩在节点上，也踩在暗中观察他的千金名媛心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