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如常,不动声色道:“多谢伊南公主提醒,朕会派人前去北地仔细查探。关于那些流失的兵械,大魏必定一一奉还,不使贵国蒙受损失。”
这封信件上的内容到底只是推测,到了现在,其实她对陈则义的怀疑之心并不强烈,更倾向于是陵州军营里出了突厥的内应,如一干将领长官之类的。
“出了这样的事,两国都有过失,伊南这次来不是想要陛下返还军械,滋源由君羊八把三凌七七勿散六收集上传只是想与魏国互相通个气,方便铲除彼此国内的隐患。”
伊南看出她态度不热切,最后加了把火:“之所以没有刚才说出来,是怕陛下不相信,也不愿让这种丑闻流出自己国家。那位属官——也就是现在青州军营的守备官曹朗,我派去的搜查之人在他家中搜出了半年前写给仓温的密信,那上面盖着东北王的私印,而且熟练使用了突厥文字,其中商谈内容不是别的,正是走私璜州军械的事。”
这番话使朱缨大为震诧,心头猛地一跳,手指扣紧桌沿。
仓温,上一任突厥可汗。
他当权时屡屡推动边境开战,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强烈的野心,妄图蚕食侵略大魏领土。
“我知道口说无凭,陛下可能无法尽信。”伊南继续道:滋源由君羊八把三凌七七勿散六收集上传“可惜敌对之人有所察觉,我的人在途中遇上刺客截杀,应对时保管不利,那封信随之被毁坏。但请陛下不要对东北一带放松警惕,毕竟那里的一举一动,或许也关系着我突厥的安定。”
伊南的担心并非毫无根据。
现在突厥可汗虽然是伊南的父亲仓云,但仓温旧部叛逃,依然踪迹不定四处为患。倘若陈则义与仓温勾结为真,届时助其残余势力反扑,不仅大魏内部动荡,突厥也会再度陷入战火。
所以,那个被称为曹朗的突厥人很有可能多年来在突厥与大魏左右逢源,充当两人的信使。
如若真是如此,他们之间会相互透露什么消息、流通什么资源,谁也不知道。
所谓臣属大魏的一方王侯,有可能已经被突厥人策反了。
思及此,朱缨道:“朕明白公主的意思了。”
伊南走后,她胸膛起伏大了些,问道:“照水,今年年初北地传回述职文书,你还记得是怎么说的吗?”
稻香草长,可保三州晏然;兵强马壮,堪护半境安稳。
“众王侯驻守四方不易,多年未见,朕着实想念,想来质子们也思念父母。”
朱缨定下心神:“恰巧将近年关了,传朕旨意,命有儿女在都为质的王侯不日返回魏都,一家团聚之余,也好陪朕过个年节。”
若只是场误会,她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只看作是圆皎皎一个心愿。
若真有什么……
她眼神变冷,松烟墨顺着狼毫尖尖乍然滴落,渗入纸背炸开一团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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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日当空,密雪融融。
宽阔的府宅前挂上了灯笼,小厮侍女在外迎接客人,门庭若市。
“怡景郡主安好。”
“郡主生辰安,妹妹在此贺喜了。”
面对宾客的道贺,陈皎皎始终面上带笑,一一谢过,一边要招呼前来赴宴的长辈尊者入内,分外忙碌。
今日腊月初七,是她的生辰。
皎皎挂念朱缨,本不打算怎样庆祝,只想着到了那日给自己做一碗长寿面,如此就算了了。可朱缨记得她的生辰,早早命人送来了礼物。
是件银蓝色雪云缎制成的宽袖礼衣,衣摆裙角滚边处绣满了小指甲盖那样大的南海珍珠,熹光下光彩莹润,美不胜收。
天子重视,便给其他人传递了信号,于是几日间贺礼无数,她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了。
“郡主面色红润,看起来身子康健了不少,当是这段时日日子舒心,真真是好。”着绿衣的贵妇人身形富态。
皎皎认得,这是睿远侯张淇,去年才把自己花心的夫婿休了。
“谢张娘娘[2]关心。”
她回以一笑,欠身表示恭敬,又听另一位庆阳伯夫人说话了:“郡主得圣上关怀,有龙气庇佑,自然一切病痛艰难都畏惧而散了,可不是长命百岁的有福之人吗?”
“瞧郡主身上的衣裳,应该就是陛下赏的那件镶满珍珠的礼服吧?美衣衬美人,果真是名不虚传。”
听人说起朱缨,场面话好像都变得真诚了许多。
她不由羞赧,连连细声客套:“夫人谬赞了。”
陈皎皎深居简出,从前是最不起眼的质子,空有一个郡主名号,如今蒙受天子宠眷,那就是顶顶尊贵的真郡主了,谁人敢不捧着敬着。
众人七嘴八舌奉承着,其中有人问起:“听闻陈世子抱病已久,如今不见人,是在房中歇息吗?不知可有好些了?”
皎皎摇了摇头,答:“劳夫人挂怀。家兄身子弱,仍在温泉山庄养病,恐今日不能出面相见了。”
众人面露遗憾,继续关切了几句,很快便把这桩事忘却脑后。
毕竟陈皎皎才是得圣心的人,陈霖在或不在,并不重要。
于是话题又被引到皎皎身上,有贵女主动邀约:“临近年关,街上夜夜都有花灯看呢。不如今晚我做东组个局,找几家小姐同去猜谜赏灯,在广胜楼同进晚饭。郡主若不嫌弃,可愿赏光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