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心惊肉跳的时刻,意外的事发生了——
电光石火间,一支极细的物什倏然飞进视野,从高处越过陈则义头顶,以闪光雷电般的速度,重重与那疾冲的箭支相撞。尖锐的一端刺入箭身,竟生生将其在空中割成了两半!
弹指间,利箭已经失去了先前凌厉猖狂的气势,与截停它的不明物什齐齐摔在了地上。
陛下没了危险,将士朝地上定睛一看,发现那东西竟然是一支发簪。
花纹看不清晰,但是很简单的款式,像是男子配发冠用的。
这是……
众人如梦初醒,连忙向发簪飞出的方向看去,纷纷抬起头才恍然察觉,前方早就传来了踏踏的马蹄声。
“老天……”
“谢帅居然没死!他们没死!”
耳鸣声仍在持续,朱缨什么都没听清,只能勉强听见自己拉风箱般沉重的呼吸和仍在咚咚的心跳,眼前光斑明暗,感觉好像出现了幻觉,也可能是已经睡着了。
“阿缨,阿缨!”
朱缨笑了一下。
只有在幻境或梦境里,才能看到这样鲜活的谢韫,重新站在她面前啊。
第140章 情归
千里外的皇宫, 乌云黑压压绵延不散,昭示着气氛的沉重。
“元帅,元帅,不好了!”
皇宫, 负伤的士兵登上城楼, 慌乱禀报:“庆芝将军率轻骑突袭了南宫门, 与乾仪卫一起攻进来了!”
彭涿面色骤变。庆芝是东大营的副将, 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心下惊疑,下令道:“立刻调遣驻守在其他宫门的人手前去迎敌!”
只这一时半刻的功夫,以苏若胭为首的乾仪卫已经越过大半个皇宫, 直向他们所在的城楼方向而来。
鱼贯而入的瑞云朱雀服动作迅捷, 在刀刃寒光反射下格外耀目。能在乾仪卫司当差的个个是精锐中的精锐, 在数量相当的情况下从来难有敌手, 纵使是西大营也只有节节败退的份。
乾仪卫即将攻上来, 胶着之际, 一负责搜宫的士兵面带喜色而来,手里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玉质锦盒:“殿下, 找到玉玺了!”
朱绪浑身一震, 一个箭步上前接过, 心跳剧烈得就要跳出胸口, 手指不可控制地颤抖。
这就是玉玺……
有了它在,任那些人如何作乱, 都无法撼动他的位置了。
朱绪兴奋地眼眶一热,忽略了不绝于耳的刀剑相击声,炙热的目光扫过一遍, 眼前已经浮现起把所有人踩在脚下的画面。
皇姐,等你回来, 想不想也尝一尝被囚禁一隅,终岁不见天日的滋味?
杀翻层层台阶上最后一个拦路兵,苏若胭一脚踏上城楼,手执乾仪刃厉喝:“放了长公主和周使!”
朱绪捧着手中玉盒,猖狂大笑:“本王不放,你能奈何?”
苏若胭面露杀意向他冲去,守在他身边的彭涿自然不答应,两人迅速厮杀在一起,一时难分敌手。
不知何时,一阵整齐沉重的马蹄声渐起,自城楼正对的长街尽头传来。城楼下众臣听见动静,纷纷回头张望,也在城楼上引起了一番骚乱。
一支军队的轮廓从模糊到清晰,彭涿好不容易逼退苏若胭,百忙之中向外一望,当即惊声:“耿定山?!”
众人明显慌神。方才与乾仪卫共同攻打南宫门的也是东大营的人,是谁有如此能耐,竟然发动了他们?
要知道,京畿大营的兵符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在皇宫。皇帝不在,耿定山敢在情势不明的情况下出兵,公然与他们作对,必然是有人给了他们底气。
宁家。
朱绪眼光阴沉,盯着主帅旁侧从容驱马疾驰之人,指甲抠进城墙坚固的石砖缝隙。
什么腿疾,什么不良于行,都是他装的!
与其他人的反应相反,委屈在此许久的两位人质相望一眼,皆难掩欣喜,尤以周岚月为甚,望了望下面的宁深,又瞄了一眼伺机而动的苏若胭。
真厉害,不愧是她的人!
虽然身体还在敌人手里,但周岚月的心已经雀跃到了九霄云外,魂早就自由解放了。
不过,宁深是怎么说动东大营无诏发兵的?
朱绣也有同样的疑问,好在长公主殿下一贯勤勉强干,一颗七窍玲珑心里装着的除了政务奏疏,还有一角容纳着魏都上下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所以,她很快从脑中搜索出个中关窍,小声告诉周岚月:“耿定山入东大营之前,曾在宁家军中效命。”
周岚月恍然大悟。
兵潮布满城墙下,未及进攻已经散放出巨大的威压。
乾仪卫已在眼前,东大营正在脚下,西大营的众士兵本就是听帅令行事,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态度立场,见此情状俱是畏缩动摇,挟持朱绣和周岚月的人虽然没有放手,力道也微微松动了。
东大营与乾仪卫前后夹击,他们岂是对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与其坐以待毙等耿定山打进来,不如破釜沉舟,先与乾仪卫殊死一搏,尚且有几分突围的可能。
彭涿当机立断,拉起朱绪手臂:“臣护送殿下先行离宫!”
谁料朱绪一把甩开他手,喝道:“离开皇宫,出去东躲西藏逃命吗!彭涿,舅父生前是如何嘱咐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