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警示她,不必多此一举再去找显临一趟。楚青珣将她带进皇宫,自会将她囫囵个的带出来。
“好。”楚惊春照旧应着,没有质疑。
侍卫离去后,她方坐下细细思量。
进宫是必然要进的,或早或晚,不因楚青珣而起,也必有旁的缘由。只是……
她心底终归有些抗拒。
抛开对那里的厌憎,楚惊春还有些隐忧。她如今的身手,又没有宋二挡在前头,也可算作独步天下。只是层叠的宫墙之内,守卫皇宫的护卫不计其数,若真到了那一步,只怕寡不敌众。
罢了,为今之计,只得在吓唬德妃娘娘一事上,稍加控制。
“烟兰,”楚惊春微微抬手,“你亲自走一趟将军府,务必见着少将军,将今日之事细说与他。若我明日不能……”
楚惊春说着忽的停住,烟兰见她眉头紧蹙,不由得探身道:“掌柜的?”
楚惊春一把摁住她的手:“别说话。”
就在方才那一刹,一个念头骤然闪过,仿佛一切都有了解释。
楚惊春细细想了好一会儿,终是将心思再度落在那侍卫的最后一句话上。“少将军那里殿下已然知会过,请何小姐务必宽心。”
楚惊春额间蹙的越发厉害,好一会儿,终于一点点松缓下来。
莫非楚青珣请她入宫还有另一层深意,为着将她困在宫内,以显临对她的忠诚,见不着她本人,又担心她的安危,势必更加听从楚青珣的吩咐。
如是这般,实在是好手笔。
任凭显临如何担忧,也断不敢禀明陛下。毕竟,她本就是一个该死的公主,提及之后,不过叫她死的更快。
思及此,楚惊春当即改了口:“叫上阿涧,你们同去。”
烟兰见楚惊春脸色凝重,不由道:“难道这一路不安全?”
“不好说。”
楚青珣究竟如何打算,她只是揣测,尚且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得事事小心。
“阿涧如今的身手,若真遇着事,多少能护着你。届时,你们两个总有一个能见着少将军。”
平静太久,烟兰再一次遇着凶险,然则这一回却是比从前更加坚定,她用力地点点头。
“奴婢明白,奴婢与阿涧定然见着少将军,将话带到。”
“嗯。”楚惊春沉声道,“告诉他,若我明日酉时还未出宫,叫他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
烟兰猛地瞪圆了眼睛,其间纠葛厉害她一概不懂,可楚惊春的果决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堂堂四皇子啊,若被四皇子施计困在宫中,本该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烟兰如何能想到,竟还有与四皇子为敌这一招。
平头百姓与皇权相争,走的,还是玉石俱焚的路数。
烟兰惊了好一会儿,方道:“奴婢一定带到。”
烟兰与阿涧离去后,楚惊春起身折至榻上,身子渐渐放得松缓些,可心底始终绷着一根弦。
楚青珣若当真存了要将她困在皇宫的心思,此一遭,烟兰与阿涧或是凶多吉少。自此之后,她便要再费些时间去寻摸可用之人。
真不愧是她的好哥哥,想得出叫她冒充五公主,以此来拉拢显临。只怕,也当真想得出将她困在宫内的法子。
顿了会儿,楚惊春倾身将紧闭的窗子打开,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天边滚出鱼肚白,楚惊春听着满院的寂静几乎要叹一口气,下一瞬就要细想,所识之人有谁可用,院墙外终于传来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瞧见两人推开院门,楚惊春再是没忍住,站起身便是疾步向外走去。
外头两人步子更急,进了门,阿涧稍好些,烟兰仍是不停地喘着气。
楚惊春一眼望去,确认两人无恙,方才抬手拍了拍烟兰的肩侧:“这一路,果真不太平?”
余下的话不可叫人听去,烟兰与阿涧对视一眼,阿涧当即向外行去,双手抱剑,牢牢地守在门口。
烟兰这才道:“奴婢同阿涧刚走出两条街就被人堵住了。来的人足有几十个,奴婢当时就吓坏了。”
“还是阿涧喊了一嗓子,问他们要干什么,他们一个个蒙着脸,就是不应声。”
“蒙着脸?”楚惊春诧异道。
既是做了堵人的事,又何必多此一举?或许,压根就没想杀人,才要隐藏着面容,藏住来历。
“然后呢,可曾对你和阿涧做什么?”
烟兰微微摇头:“他们就在那里堵着,堵得严严实实,各个手上拿着长刀短剑,不叫我们往前半步。对我们倒是没做什么,就是不让路,看的人心里发慌。”
“直至阿涧跳下马车预备他们一斗,人群里才有个声音出来。说往前定是不成,让我们回来。”
“那条长街,是往将军府必经之路,断不可能回头。”
“我们与那伙人僵持了好一会儿,阿涧担心耽误您的事,打定了主意要闯过去。当时便大喊了一句:诸位若是不肯相让,那就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