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仔细些。”
楚惊春拧着眉,此事实在古怪,她等了许久,没等来楚青珣的动静,倒等着宫里陛下有恙。这其间,莫非有什么关联?
显临遂低低道:“这事说到底,或是要追溯到数月前,那时……”
“等等!”楚惊春打断他,“具体多久?”
楚惊春心底有个念头隐隐冒出,可尚是模糊不清,不能瞧个真切。
显临想了会儿:“四个月,对,应是四个月。”
果然!
楚惊春搁在桌上的手指蓦地收紧,距离楚青珣带她进宫,正是四月有余。楚青珣这局棋,当真是费心。只不知,陛下有恙这一步棋,楚青珣到底做了什么,又与她有什么干连?
现如今一切如他所愿,楚青珣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谋反?趁机夺位?
太多未解之事,叫楚惊春无法分辨。
显临见楚惊春紧拧着眉,遂小声关切:“殿下?”
楚惊春定了定神:“你接着说。”
“四个月前,陛下便有几日不曾临朝。然则公公宣旨,道是陛下为太后侍疾,是以,也无人多想,只觉陛下侍母至孝,为天下儿女典范。”
“后来断断续续,由头换了几遭,或太后有恙,或疲惫修整,或妃子落胎陛下心生郁结,总归都是让人觉察不出什么的由头。”
“直至前些日子,仍是太后有恙,说是病得厉害,太医也生不出法子,最后招了一批道士进宫为太后驱邪。”
“十几个道士,其中便有道士被人买通,如此,消息才一点点流了出来。”
楚惊春旋即了然,这是一直病着没好,只断断续续地治着,眼见病重,遂招了道士进宫驱邪。
想来,也不是为太后驱邪,是为陛下。
“我还探着一桩,只眼下不知真假。”显临脸色愈加凝重起来。
楚惊春怔了下,倒不知还有什么事比陛下病重还紧要。
显临迟疑道:“听闻,陛下病因,或是因梦魇纠缠,夜夜难以入眠为始。令道士进宫,就是要压制恶灵作祟。”
“嗯。”楚惊春下意识应了声,转而猛地抬眼看向显临。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
四个月前的恶灵还能有谁,楚惊春瞬时将一切串联。
遂是笑了:“我是恶灵?”
“世人皆以为您早已夭折,有人心虚难眠,至此,像是报应。”
楚惊春微微摆手,她并不这般想。
若真是心力不济,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方才发作。能做得出这样的事,当不怕鬼魅缠身才是。况且,她从不信什么报应,若真有,亦是人力为之。
楚惊春思索片刻,问道:“显临,若你站在楚青珣的位子上,眼下你会做什么?”
不管这一切的由头是什么,既然事已至此,那便应该考量接下来如何。
显临道:“陛下病重,为防太子殿下顺理成章登基为帝,应尽快解决太子,取而代之。”
“不够。”楚惊春道,“即便太子死了,新的太子也未必是他。”
陛下可不仅有这两个儿子。
“四殿下还能如何?总不能……”显临话未说完,忽然意会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眸中之意不言而喻。
做太子太费事了,不如直接做陛下。
“殿下,那您?”显临担忧地看着她。
虽则这一日早有打算,也是预备着四殿下登基。可是,显临瞧着楚惊春的脸色,显然没有这般期望。他亦不想,叫五公主屈居人下。
“你先回去,”楚惊春镇定道,“且看楚青珣如何打算。”
楚青珣的计划不论如何,总少不了显临这一环。既是有显临,便少不了她。
……
又过了几日,阳光将积雪散去,屋檐下滴答滴答,冷风拂过面上,烟兰揣着暖袖打外面走来,又要为楚惊春将窗子掩上。
楚惊春抬手拦住她:“不必。”
烟兰愣了下,楚惊春道:“算日子,该有贵客来访。”
楚青珣预备何时行事她不知,如何行事她亦不知。但有一桩,林霁尘来过她的房间,显临来过春和楼,这些事瞒不过楚青珣。既是瞒不过,他那端有了打算,自会前来。
烟兰隐约明白楚惊春言下之意,只得任由冬日寒风凛冽而来。就这般,生生刮了七八日,刮的屋内跟那冰窖一般,没得一丝温热。夜间入眠,楚惊春自如往常一般,烟兰却是另盖了两条厚厚的锦被才算暖和。
“咚咚!”
听得门外响动,烟兰一个激灵弹起,迅速穿好衣裳。
这一日,她们都等了许久。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烟兰抬眼去瞧,果真见一个身披墨色斗篷的男子。帽檐下露出的半张脸,正是楚青珣。
烟兰当即出门,没有再留在楚惊春身边侍奉。
原都是一早安排好的,四殿下许久未来,当有极其要紧之事。这事,不便为他们知晓。
然而,烟兰刚刚出门,便见跟在四殿下身后的男子也一并走出门,直愣愣地站在门口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