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便是吧,至少落得个不知者不罪。然而,楚玥知晓后,仍旧一心要楚惊春死。
她放在掌心呵护的女儿,怎么就成了这样?
“娘娘,娘娘?”
一声声唤,终于叫淑妃缓过神来,一旁张才人与十殿下不知何时悄然离去。
没了多余的人,淑妃当即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楚惊春的手腕,焦急地恳求。
“惊春,母妃知道玥儿错了。不只是她错了,母妃也错了,母妃当年不应该放弃你。你原谅母妃好不好?”
周嬷嬷附和道:“是啊公主殿下,当年您被逐出宫,娘娘求救无门,自个病了好大一场,恨不能同您一道去了。可还有小公主呢,娘娘也是没法子。”
“您就不要再怪娘娘了。”
一字一句说着,好似楚惊春对楚玥皆是迁怒。
楚惊春淡淡笑了笑,起身环顾着四周的布置摆放,一面幽幽开口。
“嬷嬷,天色已晚,我今晚就住在这儿吧!”
“那是自然的,”嬷嬷道,“您若是愿意住在这,娘娘是最开心的。”
楚惊春踱步到床边,点了点上头的锦被:“抱走两床吧,用不了这么多。”
“是是是,是奴婢疏忽了,一会儿就叫她们抱走。”
“茶水也换了,我现下喜欢喝些凉的,若是不麻烦,就准备些冰饮吧!”
“不麻烦不麻烦。”
“还有这个,”楚惊春碰了碰架子上挂着洁白的狐裘,“我向来用不到,一并收起来吧!”
“是,奴婢记下了。”
一样一样点过,楚惊春在屋内也转了一圈,最后转头看向一直跟着她的周嬷嬷。
“我身边有一个丫头,一直用惯了,这会儿想是楚统领已经将人送到了宫门口,劳烦嬷嬷派人去迎一迎。”
周嬷嬷错愕了下,还没开口应承,楚惊春已然又道:“身边没人守着,我怕睡不安稳。”
这话,却是在说夜深人静之时会有人害她?
周嬷嬷讪讪地,忙是应了。
可这边正点着头,淑妃早已忍无可忍。
“楚惊春!”淑妃赫然吼道。
周嬷嬷吓得身子一抖,顷刻间心如死灰,知晓事情彻底没了转机。
淑妃仍旧发泄着怒火:“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在这打谁的脸呢,我是你的亲生母亲,难道我会害你不成?”
“是!玥儿她是有错,可林霁尘原本就是她挑中的驸马,不论你是平头百姓还是她的亲姐姐,都不该与她争抢。她一时嫉恨,难免下手重了些,你原谅她一次又如何,不知者不罪。”
楚惊春静静地回望着怒目圆睁的淑妃,眸光平静幽深,似瞧着一个陌生人。
亦是这样的无谓,令淑妃似乎被踩了触角。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说玥儿知道了你身份给你下毒,殊不知,她正是谨遵陛下圣命才不得已为之。她并不是真的想要你死,你为何就是不肯放她一马,再给她一个机会?”
一连串的质问,仿佛楚惊春才是那个谋害至亲性命,十恶不赦之人。
楚惊春终于笑出来,笑意自唇角一点点绽放,直至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唯不闻笑声,不见眼底笑意。
笑过,楚惊春平静地看着眼前人。
“母妃,我知道您要给她求情,却是没想到您对我一句关心都不肯给,心里只有她。我不是您的女儿吗?哪怕做做样子呢,哪怕先对我好,好叫我对她心软呢?”
“可是没有,因为您是在太担心她,唯恐她受了伤害,所以没了筹谋,没了迂回,只想她无恙。”
“既如此,我们的母女情分,尽了。”
楚惊春顾自向外走去,忽听得身后扑通一声,却是周嬷嬷猛地跪在地上。
“娘娘,您就说一句软话吧!这么多年,您吃不好睡不好,不就是一直惦记着公主吗?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啊?”
声声悲泣声声泪。周嬷嬷局外人,到底看的真切些。
原说要在这歇一夜,便是即使没了姐妹情分,到底还有些母女情分。若今夜楚惊春当真走了,那娘娘可就真成了满宫的笑话。
然而淑妃娘娘却是在周嬷嬷的话里,听出些别的意味。
她一点一点偏头看向楚惊春,眸色阴沉满是警醒。
“你以为,你能走得出侍雪殿?”
竟是,威胁?
刹那间,楚惊春听见心底有个东西碎的彻底。楚玥如何其实都不打紧,可她对母妃,虽不愿承认,可还是心存指望。
哪怕她说两句好听的哄哄她,她可以不怨她的。
所以,她一次次后退,一次次想给她一个机会,哪怕是虚假的关切。然而,这一切都没有。没有便罢,只当她比不过楚玥。
父母的心总有失衡,幸而,她也过了需要的年纪。
然而楚惊春如何都没想到,事情竟到了这一步。
周嬷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明白淑妃娘娘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楚惊春喉头微动,竭力压下那股翻涌而来的酸涩,尽力平静回应。
“母妃是想用我的命换楚玥平安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