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之下,不由絮絮道:“幸好殿下您来了,您亲至连虎城,大齐少不得要有几日安稳,城中兵将总算能倒腾着睡个安稳觉了。”
楚惊春这才偏头看向他,这话说的,与出发前显将军说的一般无二。
“你怎知大齐不会立刻进攻?”
郭知府忙解释道:“殿下您……先锋官有所不知,大齐派出的这位将军乃是大齐名将,从前与周将军和显将军交手,也算棋逢对手,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但此人,功成名就多年,早养成了心高气傲的性子,接连拿下两座城池更是心比天高。”
“如今,先锋官一战胜,大大折损了他的颜面。”
“下一次出击,非有完全把握,他不会轻易出手。”
这样的人,不会允许自己存有败绩。
楚惊春了然,此后三日,果然如郭知府预料一般,城门口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大军赶至,又是一场接一场恶战。
在这般尘土漫天的喧嚣里,楚惊春却是难得松下心神。同做长公主不同,先锋官只需听令而行,是以,只劳累了身子。
杀不完的人,挥不完的刀剑。
或是她的动作太过麻利,总能将身边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杀尽。奔向别处时,也曾在紧要关头,救过显将军两回,救了无数将要被人刺穿身体的兵将。
诚然也算不得刻意相救,只是劈杀,凑巧而已。
转眼过了两月,两方仍在僵持。
楚惊春大抵明白,平原之地,难守也难攻,才成了如今这般情形。
只是眼见着天气越发寒凉,再折腾下去,冬日便要来了。
大齐兵将本就长于北方,真到了天寒地冻的时节,大楚想要赢得这一战,只会更难。
是夜,楚惊春照旧在营中修整,说的是修整,却是卸去铠甲,同白溪两人,一人摸了一本话本子闲看。阿涧没这样的兴致,便守在门口站岗。
不一会儿,外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楚惊春与白溪先后将本子放下。
听得阿涧道:“先锋官,将军到了。”
“请进!”楚惊春站起身,满身慵懒尽数收敛,只余下战场上应有的杀伐凛冽。
显将军望见楚惊春后,步调却是愈发沉重,满脸写着迟疑不决。
楚惊春率先开口:“将军有事直说。”
战场上九死一生的男儿,何曾这般拖拖拉拉?
显将军抿着唇,眉头蹙得更紧了。
无人知晓,他早已做了至少半个月的心理准备,可越做越是难以下定决心。本还想着,等着手下提议,他便顺势而为。
结果,五个副将,无一人开这个口。
这五个人同他一样,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了。
得知他要来,下意识,甚至想要阻拦。
“将军,先锋官不只是咱们的先锋官,还是天下人的长公主。”
“长公主威德昭彰,自长公主执政以来,是民心所向,万里河清。”
“此战虽一时难以定下胜局,但属下细数,有长公主事先备下充裕的粮草,听闻冬衣亦在路上。将军,便是再有一年,咱们亦是不惧。”
“是啊!尤其每每两相交锋,皆是长公主的先锋营率先冲出城门,我等再后,最后仍是长公主前来营救。说来,属下的命还是长公主所救。”
“属下亦是。”
“属下亦是。”
“属下不同,长公主救了属下两回。”
末了,五人一齐道:“将军若有良策,我等愿代长公主领先锋营出征。”
显将军凝着五人,脸色难看至极。末了,只落一声沉闷的叹息。
“我自然知道她是长公主,可出征前乃她亲口承诺,战场上,没有长公主,只有先锋官楚惊春。”
“将军?”
显将军回身瞥向五人,音带嘲讽:“不是从前你们一个个嫌她是女子的时候了?”
五人不恼,只面有羞臊。
“那是我等愚昧无知……”
余下的,显将军没有再听,只径直朝着楚惊春的营帐走来。
他怕慢一步,就会后悔。
“将军?”楚惊春在他眼前挥挥手。
显将军深吸一口气,终是缓缓道:“如今战况焦灼,先锋官想是清楚的。”
“周将军守卫边疆,其所在城池虽与连虎城相隔不到百里,但,其在位置险要,不可轻动,是以不能形成合围之势。”
“而我军与大齐连月作战,士气大不如前,若是等到冬日……”
“将军。”楚惊春轻声打断他,“我是您的手下,是先锋官。您要我做什么,直说就是。”
这般辗转迂回,倒不知有什么事竟这样难以启齿。
显将军咬咬牙,到底是切入正题:“先锋官或许有所不知,我与大齐那位名将赵将军都太过了解彼此。这场战事,硬拖下去,至少一年不得终了。”
“他正是知道此事,才故意拖延。冬日打仗,于我大楚兵士无益。勉强扛过,只会造成更多损伤。”
“如今唯有一场奇袭,打破这种平稳。”
楚惊春了然,正色回应:“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