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关键时刻可比春缇冷静多了:“我瞧大爷没你蠢笨,你都能想到的事,大爷还能想不到?”
春缇别过了脸,没有搭理她。
孟禾鸢出神的想不知道颜韶筠能不能明白她的心思,关系不平等便是如此,她事事都不能完全指望颜韶筠,二人上不得台面,便是有个生死大事,难已见着就是难已见着,他身份矜贵,在外是光风霁月的君子,而她不过是一罪臣之女,二人云泥之别。
颜韶筠好几日都未曾回府了,在衙署住了几日,邵大人打趣:“都快过年了,还这般不着家。”,颜韶筠心不在焉:“过年自会回去。”
他眉眼耷拉,好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周身气压极低,温润清和的容貌显而易见的瞧着不高兴,邵正稀奇的很,颜韶筠此人就像个疏离和气的人偶,不会生气、不会开玩笑,永远都是冷淡而谦和的,即使像他这样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也没有眼高于顶。
像今日这般明显的不高兴甚是少见。
邵正同他说了什么颜韶筠一点儿都没进脑子,孟禾鸢中毒的前因后果他都知道了,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了他这儿,十有八九是发现了二人暗中的关系,但是那个软弱的女人比他先一步发觉了,预想中的害怕、不安都没有出现,反而是铤而走险,颜韶筠一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芝麻大点儿事值得她去以身涉险吗?
颜韶筠摁了摁眉心,继续手头的事情,身旁的随身小厮陆羽眼观鼻鼻观心问:“爷,今夜可回去?”,颜韶筠静默了一瞬,面无表情:“不回去。”
霁月居内栽种了许多的木芙蓉,凌风傲霜,花攒绮簇,银光月夜铺满了院落,撒上一层余晖,孟禾鸢坐在屋内,身着青色轻纱大袖裙,青丝披散,细薄的抹胸裹上了轻颤玉娇,往下守,覆住了姣好婀娜的腰身。
她坐在铜镜前把香膏擦在了脖颈处,烛火摇曳下,如葱水般纤细的指节上下的涂抹着,身下若隐若现的圆润弧度包裹在百迭裙内。
房门骤然被敲响,孟禾鸢鸦睫轻颤,鹂嗓轻语:“就来。”
屋外的颜韶桉本是面带不悦,骤然一听这一声,像是带了钩子的轻腻声响,骚在了他的心头,酥酥麻麻,叫他不自觉眼神闪烁,喉结滚动。
孟禾鸢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打开了门,“你……”,对上了外头剑眉星目的视线,话语倏然憋在了喉咙里,面庞慌了一瞬后即刻镇定下来,便要冷着脸关了屋门,却被颜韶桉伸出胳膊挡住了。
“你做什么,放开。”孟禾鸢扒拉着他的胳膊,结实有力,完全不是她能撼动的,一股冲天的酒气缭绕在她身侧,颜韶桉眼眸中是一片汹涌的醉意。
颜韶桉看着眼前的女子,缕缕发丝垂在脸颊庞,雪肤玉肌,红唇娇艳,层叠轻纱拢在身上,杏眼如潋滟轻波,眉眼如远山青黛,他从未见过孟禾鸢这般妩媚风情的一面。
叫人、叫人瞧了欲血沸腾。
孟禾鸢警惕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颜韶桉哑声:“阿鸢,你怎么能来东府呢?你明知道我恨急了他们。”
孟禾鸢冷冷的看着他:“容我提醒二爷一下,我去哪儿不关二爷的事,若二爷再纠缠不休,鸢娘便报官了,我相信二爷并不想叫外人都知晓您欲纠缠前妻的举动罢。”
她生的这般招人,吐露出的话语却这般无情,一下子浇灭了颜韶桉的一腔怒意,取而代之的是四肢百骸的沸腾。
颜韶桉看着藏在门后头的女子,倔强的目光后是掩藏的惧怕和躲避,心头升起一股不舒服的、堪称难受的感觉,他们曾经那般携手相敬如宾,恩爱斐然,如今她却怕他、躲他。
颜韶桉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
“你是待罪之身,大伯他严苛古板,你在这儿不会好过的,我把你送走好不好,你待在府外,远离这儿。”,颜韶桉说着就要来拽她的手,孟禾鸢一闪身躲开了。
颜韶桉狠下了心扉,步步紧逼:“阿鸢,在这个世上,你只能依靠我,你离了我,活不了,我是为你好,你乖些,就算已经休妻,你也不能离开我。”他的声音如恶鬼一般,叫人恶心。
孟禾鸢怎么也没想到颜韶桉竟这般明目张胆,他不是最要脸面了吗?
她恨急了,死死咬着下唇,视线搜寻着该如何脱身。
蓦然间,一道身影闪了出来,对着颜韶桉的后脖子一个手劈,颜韶桉话语戛然而止,眼睛一闭,直直的倒了下去。
月色高悬,一道雪青身影踏着寂寂冷辉站在屋外,天际墨云翻滚,若隐若现的遮掩着圆月,寒凉气息笼罩着高大身影。
孟禾鸢惊愕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颜韶桉,被惊吓得腿一阵阵发软,她颤颤怯怯的看着颜韶筠,半响没有说话。
月辉倾泻下,颜韶筠如玉的脸颊半隐在阴影中,喜怒难辨,孟禾鸢敏感的察觉到,颜韶筠现在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