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你们……”
只是怔愣了一会儿的时间,何盈很快反应过来,剧烈地挣扎,然而她清醒过来以后发生的第一件事,就是那个金发碧眼、美到不像话的少女,直接甩手,在她脸上落了一个耳光。
何盈挣扎的动作顿住,脸偏向一边。
李潇在她旁边,看她一眼。
南荞站在她跟前,扬着嘴角,笑嘻嘻地弯下身来看向她。
那张漂亮的面孔在她眼前无限放大,如同狰狞恶鬼。
“我有得罪过你什么吗?姐姐,你的本事可真大,居然使出这样的毒计来迫害我,我很生气哦。”
何盈呆呆地看着她的面孔,过了一会儿,突然在南荞歪头疑惑的目光中,大笑起来!
她不记得了!她果然不记得了!她竟然真的敢不记得!
她不知道曾经有个花季般的少女因她而死,甚至这只是表象,背后有不知道多少深受她迫害的许多人!她怎么敢!
她晚上的时候是怎么睡得着的,现在还理直气壮问她这些,她怎么敢忘!
南荞收回目光,歪着脑袋打量她,面露疑惑。
“你问你有得罪过我什么……哈哈哈哈,好笑,真是太好笑了……是,我怎么敢的,我怎么敢得罪你……我现在被你抓了,我甘于服输,可是你南荞往后的日子也别想好过!你别忘了半年前,你是逼死我最好的朋友安安的!”
何盈大笑,眼里疯狂地落泪,内心深处却不免地开始担心跟她一起合作的江言和魏老师。
要是她一人落在他们手里,能够换来他们的平安,不连累任何人,那她就算是死也可以心安,可如果不是……
南荞歪了歪脑袋,大大的眼睛里面露出疑惑,还是没有什么印象以后,转头去问旁边的陆生绫。
陆生绫想了一会儿,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南荞这才渐渐想起来什么,咧着嘴角,再次走向面前的何盈。
“你是那个孟安的朋友?真可笑,你可别忘了,是她自己选择跳楼自杀的,没人逼她,自己内心脆弱怪得了谁?”
南荞歪头,嗤笑了一声。
“更何况她生来就有抑郁症,像她这种人,本来就活不长,早晚都得死,你却为了她想要污蔑我?”
“真不愧是南荞……就连做了恶事都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好像是自己占理的样子。”
何盈抬起头,看向她,刚才笑累了,也哭累了,现在面色有些苍白。
南荞皱了皱眉。
“污蔑?呵呵……可是你别忘了,当初你们多少人把我们围在中间,对我们实行言语上的谩骂以及行动上的侮辱,仅仅是因为安安穿了一条和你一模一样的裙子。是,这些事情你是都不曾参与,可是你却冷眼旁观了,你眼睁睁看着我们倍受侮辱却不曾伸出援手,甚至到了最后,还要落井下石!对于那些人,我都不曾怨恨,或者说,我对于那些人的怨恨,和对你一人的怨恨比起来,那些人都不值一提。”
何盈看向眼前皱着眉头的南荞,再一次面带怨恨地放声大笑起来。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一个女人。而且是……原本可以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女人。”
“我可以看着自己和安安被许许多多的男人或者弱小的女人侮辱和践踏,却绝不可以原谅一个原本可以做到阻止这一切的女性在当时的情景下而选择袖手旁观!”
“别忘了你是一个女性,你是不是在这么多年的被吹捧,被纵容之中忘记了、迷失了,同样身为一个女性,你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女生在那么多男人的包围下,差点被逼迫当众脱衣服而无动于衷?”
“南荞,你还是个女生吗?或者……我再问一句,南荞,准确来说,你还算是个人吗?!”
何盈被绑在椅子上,她抬头,眼神中露出一种类似于怨毒的、愤怒的火焰。
南荞一下子怔住了,周围的人也怔住了。
然而她还是第一个回过神来,又一个耳光,再次反手落在何盈的脸上。
“不好意思,从我三岁开始就已经受到教育,明白了世界上其实根本不分什么男人和女人,只分富人和穷人,高阶层的高等人和低阶层的低等人。只要你是高阶层的人,哪怕你是女人也可以践踏男人,可如果你是低阶层的穷人,哪怕你是男人也依然只能被包括女人在内的所有人践踏。不要把事情的根本扯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歪理上,你沦落到这个结果,以及你从出身起就开始遭遇的一切不幸和苦难,都只有一个根本原因,那就是因为……”
南荞垂下目光,嘴角扬起,原本干净澄澈的眼睛中,神情一下子变得晦暗,遍布恶意与诡谲。
“——你穷。”
她又再一次抬起头来,勾起嘴角,再一次变脸,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向面前被捆住手脚的少女。
“知道答案以后,心情有没有变得好一点?”
何盈被绑在椅子上,双颊惨白,苦笑地看向她。
“也是我错了,居然会觉得在这个情境下的你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