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左将军没有说话,裴似给二老爷使眼色,让他快走。
二老爷遂行礼离开,开门之际,身后的男子开口了:“杜大人的父亲去世,本将军自然该去吊唁,走吧,无定,一起去~”
说罢,率先起身离席去开门,剩下的官员目送他们三人离开,既为自己庆幸,又为二老爷担忧。
“杜大人也太过倒霉了点...”王通判作为二老爷的得意门生,尤为忧心。
灵堂之内,大老爷披麻戴孝,甫一进府,他便从杜管家口中得知老太爷自杀一事。想起自己走时,亲爹闹过几回上吊,虽疑云密布,也未曾细究。
二老爷的随从惊慌失措地跑来,让大老爷把府中女子藏起来。
“出了何事?”大老爷纳闷地问道。
“左将军要来吊唁老太爷,片刻就到,大老爷赶快吧!”随从气喘吁吁,二老爷也是借口东西忘拿,才找到机会交代他此事。
大老爷也知晓左将军的“威名”,爱去官员家中做客,然后带走人家貌美的妾室和丫鬟。
已有几个官员被他带走妾室与丫鬟,吏部找来那些女子问话,她们都愿意跟着左将军,不愿回原来的府中。
你情我愿之事,吏部上呈后,陛下不好定罪,索性每次只不轻不重罚他几月的俸禄。
这尊大佛,杜家得罪不起!
大老爷当即吩咐秋色和竹青去通知府中年轻女子,让她们今日不要出门,又唤来几个婆子候在前厅伺候。
万事俱备,只等左将军到来。
一行人坐着马车到了杜家,二老爷先下车,见到门口等候的大哥,就知随从已将话带到,于是掀帘请左将军入府。
“杜大人府中修得真是不错,只伺候的丫鬟也太过老了点!”左将军坐在前厅,赵妈与二房一位婆子为他端来茶水。
他不想细看两个婆子,抿着嘴,挥手让她们快退下,他怕今夜做噩梦。
茶饮了,客套话说完了,他起身说去吊唁老太爷。
大老爷在前引路,二老爷在后为他介绍起来,路过松柏堂时,院中隐约有女子的争吵声传出。
他停下,脚步转向右边,拐去松柏堂。
“怎么回事?”二老爷与大老爷并肩走在最后,低声问道。
“完了,秋色竹青大概没通知那两个丫鬟!”大老爷想起自己今日吩咐她们时,只提了几位少奶奶和年轻的妾室,并未提德音和琼音。
几人走进院中,的确是德音和琼音在争执,为今夜谁去守灵。
德音说老太爷待她如亲女,她年纪稍长自然该她去,琼音说老太爷在世时,对她最是好,当然该她去。
两人吵着,丝毫未注意院中来人,直到几声拍手声响起。
“貌若天仙还有情有义,杜大人,这两位姑娘是何人?”左将军回头问二老爷。
“回将军,此二女是下官父亲的丫鬟,将军若瞧的上,也是她们二人的福气”二老爷赔着笑脸说道。
不过两个丫鬟,送给他便是。
左将军上前搂两人,被两人躲开,跪在大老爷和二老爷,求他们救救她们。
“老爷,杜家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不愿离开杜家!”德音拉住大老爷的衣袖,盼望着他能开口,帮她们求情,大老爷甩开她的手,背过身去。
“来人,带她们去收拾衣物,等本将军吊唁完,全部带走!”左将军得此双姝,心满意足地吩咐手下带两人下去收拾行囊。
吊唁完老太爷,便匆忙离开了。
杜管家偷偷在大老爷身边耳语,说左将军的部下已带走了德音和琼音。
大老爷立在门口看着马车消失,他不怕她们离开,卖身契还捏在杜家手里,他们只需等左将军玩腻之后,他们再接回两人卖给旁人。
既讨好左将军又不会亏银钱,岂不美哉?
马车离开金陵府后,停在城外的一间破庙。
李吟娥和垂文早已等在此处,只等两人到来,好将卖身契交给她们。
破庙中的三位女子相拥而泣,裴似在不远处向左将军道谢。
“谢了,左大哥!”裴似难得向人行礼。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红绮说上次要不是你的那封信,她还抓不住周家的人,”左将军拍着他的肩膀,看他直勾勾地盯着破庙中的女子,于是问他:“那个女子是何人?”
“她是我夫人!”裴似回他,满心满眼都是李吟娥。
“哟,裴无定竟有了夫人?这位姑娘谁家的啊,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他常听朝中大臣们私下议论裴似,说他冷漠无情,目中无人,哪像祥瑞之人,更似那阎罗王转世...
“就是你方才吊唁之人的孙媳妇。”
“你...确实够疯。”
...
破庙中,李吟娥从衣袖中取出德音和琼音的卖身契。
这一张轻飘飘的纸,困了她们二十年,德音向她道谢,琼音拿着自己的卖身契,喜极而泣。
她从小被牙婆买去做瘦马,第一次见这张纸时,她才十五岁,一富商买走了她,后来富商又把她卖给旁人。
辗转多年,被卖多次。
她在二十岁时,终于不再是被人卖来卖去的瘦马。
“银钱可到手了?”李吟哦开口打断两人的哭泣。
“嗯!大少奶奶,你怎么知道老东西的银钱和金条放在书房的柜子里?”琼音抹掉眼泪,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