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诚的信徒,或者并不虔诚的信徒,他们是在拜高高在上的佛像,还是在拜那个渺小无力的自己呢。
伴随着这样的思考,沈丘把燃起的香塞在了柳不言手里,“走,我们许愿吧,许完了一定告诉我,我去把它插在香炉里。”
“好。”
柳不言定在原地,想了半天要求什么,求自己的眼睛变好吗?如果能求来,早就痊愈了。
半晌,她终于开始鞠躬了,她在心里默念着,“希望沈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希望他能永远开心、健康。如果,他想继续搞事业,那就一定好好搞下去,留在这里也行,别再为我奔波了。”
阵阵微风吹拂而来,柳不言觉得,佛祖听见了。
沈丘接过冒着青烟的香,插在了香炉里,“那我也许个愿,不言,等我一下哦。”
此刻的沈丘看起来格外虔诚,他向来不信这些。
他闭上眼睛,也默念,“请上天,还给柳不言光明吧。”
接下来,无论到什么殿,无论遇到什么佛像,沈丘都双手合十。柳不言和沈丘走在罗汉堂里,觉得沈丘的步子变得很慢,她顺着手臂向上摸去,才发现那人怎么还拜上瘾了。
“你有这么多所求啊。”
“不多,就一个。”沈丘攥住柳不言的手,你不知道,你存在于我每个双手合十的愿望中。
灵隐寺人杰地灵,西湖闲适醉人,这里有很多流传千古的故事,沈丘认为自己的爱情,也可以写在其中。
晕晕乎乎,几天时光稍纵即逝,大部分景色在柳不言的脑海中,都成了具象。
沈丘觉得这几日,不像是旅行,而像是和文人墨客一起穿梭古今,柳不言竟还有如此奇效,这是他没想到的。
今天不同往日,后天就要参加庆功宴了,他们得去买礼服了。
按照庆功宴的要求,只要穿正式礼服就行,沈丘问了很多行业内的朋友,当他发现有些人的礼服是高定后,就放弃了询问。
一家颇为古老的西装小店伫立街边,二人走了进去,沈丘选来选去,最终看上了一套西装,去试衣间试了试,柳不言坐在小沙发上,和店主攀谈着,“老人家,这家店,多少年了啊?”
“三十多年喽,外面的俄文,翻译过来是‘故乡奇遇’,很有趣的名字吧,”店主爷爷笑眯眯地回答。
“哦哦,很古老的店了呢,年纪比我都大。”沈丘听见柳不言这么说。
这件西装,简直为他量身定制的,他在换衣室看了看价格牌,出来照了照镜子,更喜欢这套西装了。
“这一套,比其他的好很多啊——”店主老爷爷穿得复古、扎眼,他看了看沈丘的穿衣效果,不由得赞叹,“小伙子,很帅啊,你要吗?要的话,我就包起来”
“额,”沈丘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想再看看。”
这种小心翼翼的窘迫,细细收进柳不言的耳朵内,她以前也是这样。
别人买东西关照的是自己是否喜欢,而自己关心的从来都是价格,也算是一种病吧——穷病,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有这种病。
老爷爷自然也知道,算了一下最大折扣,抬头又说,“给你打个折,九百如何?”
那西装的料子很扎实,穿着也很舒服,在那等场合中,再合适不过了,可沈丘还是想了很久,他对着老爷爷笑了笑,“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我们走吧ʝʂɠ。”他抓紧柳不言的手,走了出去,他想把更多的钱,投资在柳不言的晚礼服上。
天气变得阴沉沉的,柳不言皱着鼻子突然问道,“什么味道这么香啊?”
“哦?应该是栗子!我去给你买,是不是馋啦——”沈丘笑着说,可是柳不言能听出来,笑容背后的情绪,还没被释放掉。
她点了点头,“确实馋了啊,那我在这里等你吧,好不好,我累了,腿有些疼。”
沈丘想着也是,这几天每天都在徒步,便贴心地把她拉到长椅上,“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不要乱跑哦。”
沈丘往路边的干果店跑去,等到沈丘买完栗子回头看时,柳不言已经不见了。
吓得他急忙赶了过来,正一筹莫展时,手机铃刚好响起,柳不言的声音突然从冷漠脱离出来,变成了甜甜的调,“我在刚才的西装店呢,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人还在!”
沈丘快过生日了,柳不言曾经问过沈伟业具体的日子。
如今不靠眼睛,只能靠记忆,但是她还是记得。
这件西装,就当成礼物吧,为此,支走了沈丘,虽然有些不太道德,但也是无奈之举。她站起身,摸索着往回走,有一个小马路,她过得心惊胆战。
“你瞎啊——”一个骑着电动车的男子大声骂到。
你怎么知道。
柳不言苍白地笑了。
正当失去方向感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小姐姐握住了她,“你不能瞎走啊,宝贝,有什么需求吗?可以告诉我。”
“打扰您了,我想找一家店,叫故乡奇遇。”
就是这样,当沈丘看见柳不言和店主爷爷聊得正欢时,差点又掉出眼泪来,怎么回事,可恶,以前可没这么爱哭啊!
“来啦,啊几,坐坐坐——”老爷爷操着老杭州人的吴语腔,笑眯眯地看着这对恋人,“你女朋友心真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