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苏燕婉见他真要去叫护士,叫住他,心虚道:“也没有那么疼。”
靳泽看她眼角分明是干的,根本没有眼泪,眨眼便洞察了一切。
他冷着脸,眉峰冷峻:“苏燕婉,你吃定我了是不是?”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不说话的时候严肃极了,病房里温度仿佛陡然下降了几度。
苏燕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虽然是她拿伤口骗他,但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不过,她这个人察言观色的能力厉害,见风使舵的本领也不差。
“我受伤了,我是病人!”苏燕婉理直气壮地看回去,刚说完又换了一副模样,那双明媚的杏眼眨巴着看着他,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真的扯到伤口了,我只是习惯了忍,没有真的哭。现在我知道错了,不信,你看,纱布都红了。”
苏燕婉掀开病员服的衣摆,露出沁出一点儿血色的棉纱布。
靳泽心软了,她总是知道如何让他没辙。
他走过去,学着苏燕婉从前的样子,笨拙地呼了呼伤口,“还疼吗?”
苏燕婉点头,“疼,你多吹吹就不疼了。”娘说不管多大的伤,只要让喜欢的人呼呼就不那么疼了。
靳泽灼热的呼吸落在棉纱布上,也落在纱布外完好的雪肌上,痒痒的。
她低垂着杏眼,凝视着他。
他的鼻梁挺拔,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有浅浅的驼峰,衬着他本就立体的五官如刀削斧凿般明朗。
高眉弓,深眼窝,还有略微显现的颧骨,都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俊美。
苏燕婉总觉得他的五官既有中原人的柔和,也糅杂了少数民族的凌厉和锋芒。
“好点了吗?”靳泽问。
苏燕婉正想让他起来,这时,门被推开。
何立城用网兜拎着一盒子的巧克力和水果进来,“未来表嫂,伤好点了……”
最后那个“吗”字被何立城硬生生咽了回去,像是被雷劈中一样,他瞠目结舌愣了两秒,二话没说,转身关上门出去了。
那速度仿佛有鬼在后面追。
苏燕婉尴尬地看了一眼靳泽,“何立城好像误会了。”
靳泽帮她盖好衣服,“不用管他,我出去看看。你先喝点水。”
靳泽帮她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她后便出了病房。
苏燕婉坐在病床上还有些担心,丝毫没发现自己已经把工厂的事抛到脑后了。
情侣之间的相处,其实也和卤水点豆腐一样,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何立城正在医院走廊上来回踱步,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场景,连网兜破了一个洞,苹果和橘子要掉下来了都没发现,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简直是丧心病狂,没有下限。”
念叨了好几遍,何立城才停下。
靳泽靠着墙,抱着手淡淡道:“说够了?”
何立城抬眼看着他,用一种痛心疾首外加义愤填膺的表情看着他道:“没想到表哥你竟然是这种人,未来表嫂刚受了伤,就拉着人做这种事儿,简直没有人性。回去我要告诉小姑,让她训训你,只顾着自己舒服,一点也不顾及未来表嫂的身体。我看错你了。”
靳泽本来不打算理他,听到要他要告诉吕云芳,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便解释了一句:“没有你想得那么脏,我只是帮她呼呼伤口。”
“什么叫我想得脏,明明就是你做的事脏,还呼呼伤口?”何立城脸上完全是一副“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的表情。
当他是三岁小孩糊弄呢,多大的人了,还相信呼呼伤口就不疼?
靳泽扫了一眼楼梯口,皱了皱眉,见何立城还愣着,淡淡道:“这是对象间的情趣,你没有对象,你不懂。”
何立城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什么叫他没有对象,他不懂!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靳泽捡起地上的苹果,揩了揩上面的灰,进了病房。
何立城气愤,“处对象有什么了不起,以我的才华和长相,明儿个我就能找一个,我就不信处对象后,我会像你们这么幼稚?”
话音刚落,从楼梯口传来一声轻笑,何立城立即看过去,讶然:“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楼梯口有个女同志,就是上次被他开车撞到腿的,何立城记得她好像叫颜丹。
齐耳短发,穿着红棉袄的颜丹拄着拐杖从楼梯口出来,见自己比何立城矮了一截,忍不住挺直胸膛,“我从讲台上摔下来,把腿摔断了,来住院。”
何立城看着她打了石膏的腿,冷嘲热讽道:“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是你这几个月里第几次受伤了。真的不去拜拜吗?免得你家人又怕你一病不起,问人要一千块医药费。人家不见得和我一样愿意当冤大头。”
之前只是擦伤,颜丹的爹妈狮子大开口,问他要了一千块钱的医药费,不给就去部队闹。
颜丹有些懊恼,不怪他的阴阳怪气,闷声闷气道:“我家人的事对不起,那一千块钱我会还给你的。”
何立城没想让她还,但也不想多说,转身往病房去了。
颜丹拄着拐杖跟在他身后也进了病房,何立城皱眉:“你跟着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