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仔朋友就走在她身边,轻声说:“我室友现在应该被打了负分,要不我找个理由分开他俩?”
难得碰上个直白坦率的人,柳絮宁一时不知如何搭腔。
“他们……”
真诚真是必杀技。她心中确实有一堆描述a仔的刻薄话,可这朋友太真诚,她一时间无从下口,于是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朋友也笑:“不好意思,我好像也说错话了。”
“我是不是也变成负分了?”
味道突然不太对了。太过熟练了,一股游刃有余的熟练。
柳絮宁对玩套路的人没有胃口:“对哦。”
瞧好了,她这才叫真诚。
这下轮到朋友愣了,但他很快恢复正常。
四人徐徐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旁边有个商场,a仔问要不要进去看看。胡盼盼再三推辞,她只想回家。但那a仔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非说着四人可以进去看看。那语气大有买什么他全包的豪气。
饭请不起,高奢商场倒能一扫而空?胡盼盼懒得再糊弄:“那是起瑞旗下的百货商城,柜姐都认识我朋友,我跟着她进去什么都能免费拿。我现在看见起瑞都绕道走,不然钱都花不出去。”后半句纯属夸张,但用来挡挡面前这蠢货绰绰有余。
柳絮宁那时候落在后头系鞋带,等系完鞋带跟过去的时候眼前两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变得微妙。
原本是a仔打的车,这事却被朋友揽去。a仔巴不得占着便宜。
周五的夜晚,打工人、学生仔倾巢出动,打车这事儿十分艰难。等待的功夫里,a仔喋喋不休地聊着天。
朋友站在柳絮宁面前,自然地一转手机,微信添加好友的搜索框页面就已经递到柳絮宁面前:“方便加个微信吗?”
“不方便”三字刚要说出口,朋友浅笑:“不需要现在通过,哪天想起我来了,想通过也不迟。但就是想求个能在你好友申请通知里的机会。”
胡盼盼:我操,挺他爹的会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柳絮宁还是在他手机上输入了自己的微信号。
刚输完最后一个字母,路口传来尖锐又响亮的“滴——”的一声。
如有一种预兆,柳絮宁抬头看去,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像寂静黑夜里蛰伏许久的野兽终于按捺不住准备鸣鼓而攻。车窗缓缓降下,柳絮宁出乎意料地看见一张熟悉的侧脸。
她第二次为梁恪言的到来而欣喜。她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个氛围之中,于是朝三人招招手:“我哥哥来接我了,我就不回学校了。盼盼你上车了记得把车牌号和实时定位发给我,到宿舍了和我说一声。”
胡盼盼感动得涕泗横流。
浅灰色的围巾随她跑动的姿势微微飘起,像一只翩然飞去的蝴蝶。
车里因为她的到来弥散一股湿润的寒气。柳絮宁在位子上坐定,梁恪言看了眼她,这样的天气里,鼻尖渗出汗珠,碎发凌乱地垂在耳边,亮亮的眼眸里全是因为摆脱了恐怖社交而外溢的欣喜。
“很开心?”梁恪言等她系上安全带,才自然开口。因为那男生问她要微信吗?所以是喜欢那一类?
“对。”柳絮宁重重点头。
“为什么?”
梁恪言视线越过她的脸,小幅度地往外看去一眼。
真是不挑啊柳絮宁。
“因为你来接我了啊。”
文字真奇妙,让人会心一击。
他难得语塞到不知如何回复,收回了视线,敛住唇边笑意,只将注意力放在前行的道路上。
车辆像一只夜行兽,在高楼林立间穿行。
“你怎么会来这里?”柳絮宁突然想到他的出现如此意外,于是打破沉默。
“梁锐言说要来接你。”
哦,梁锐言那时问她晚上回不回家,她顺口说了句晚上的活动。
“那他怎么没来?”
前方路口有禁止通行的立牌,导航却未更新提示,梁恪言有些厌烦地选择另一条路。
“家里来了客人,有同龄人,怕客人无聊,所以爷爷要他留下吃饭。”
聪明的妹妹,你一定能一点就通吧。
家里来了客人,留的不是梁恪言却是梁锐言?
同龄人……
柳絮宁眼风同样掠过禁止通行的警示牌:“哥哥,那今晚麻烦你了。”
绕过正在修理的路段之后,前方畅通无阻。梁恪言直视前方,下巴微抬:“把储物盒打开。”
柳絮宁照做,盒子里放着一个小小的丝绒红盒。
梁恪言让她打开:“想起来,除了玉佩,手串也忘了还你。”
红灯。
梁恪言半侧过脸来,看她垂眸安静地看着那丝绒盒,随口一问:“不戴上吗?”
柳絮宁不仅没戴上,甚至摘下了颈间的玉佩:“不用了。”
倏忽之间,红灯跳转成绿灯。
“有点热,我能开一下车窗吗?”柳絮宁比划了一下,“就开一点点。”
“随你。”
她用力按着“autodown”,车窗直接降到了底。
梁恪言一言不发,只觉得这可称不上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