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解梦者言_兰蕤【完结】(25)

  晚上回家冲了个澡,容锦很快便睡过去了,劳神一天了,能不累才怪,真希望快点放假,她现在也有点想去海边躺着休息了。还好接连两天的课都不是很重,实践的课程都被推到了下周,这种好像是有什么专家来学校了。这种消息一般学霸之间是比较流通的,来的专家大多都有些专利、著作,去听场讲座,获益匪浅。容锦吧,平时也是会去听一听,好歹表现的积极点,考试的时候老师手下也留情呀,但这两天她得准备老太太的事,既然答应了,就得认真,不能砸了面子,这是容锦的一贯原则。面对这种难搞的人,她觉得自己那点水平根本不行,便从图书馆借了很多书回去读,每天都读到半夜。

  她觉得的吧 ,这次不同以往,主导的只能是老太太,她得顺着老太太的思路走,她无论是从年纪上,还是思想上都不具备引导老太太的能力,她看这些书呢,只是为了更好的了解老太太这种性格的人的一些特殊行为、思维模式,方便聊天的时候接话罢了。看来,她还是别做心理医生了,总遇上这样的人,她得累死。

  ☆、藏情密码(下)

  第三天下午16点,容锦没课,准时到了酒店。她到了卧室门口,轻轻一推门就开了,进门就发现,老太太估计还是有意愿来解梦的,她们准备的很充分,点了熏香来放松神经,窗帘也被拉上了两层,只靠着昏暗的壁灯来照明,手机都给调到了静音。刚进门的时候,容锦吓了一跳,以为老太太还在睡,便拿出手机看表,这时走廊的灯亮了,她才看清楚,老太太正半躺在铺着绒毛垫的躺椅上,司瑜和周莫坐在她旁边的一组沙发上。

  她心里想:这怎么搞得心理诊所一样,她可不会催眠。然后,她把包放在门边的柜子上,关上门坐到了老太太对面的软沙发上,房间再次陷入了昏暗。容锦也跟着闭上眼,调整呼吸,她听见墙上的挂钟规律地摆动着,司瑜的声音像是从远处飘来的柳絮:“奶奶,你慢慢想想,容小姐来了,你想得差不多了,就慢慢地讲。”容锦感觉自己的眼皮有些沉重了,她在心里提醒自己,千万别睡,千万别睡。她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反正等她感觉自己醒过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开始讲话了,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听全了没有,但是她也不能打断,只好就这么听着了。

  老太太人看着严肃,声音倒是挺柔和,只是有些老年人的低沉,她说:“我感觉应该是我14岁的时候吧,梦里面家里客厅里摆着的钢琴是我14岁生日,爸爸从英国商人那里买的。我爸爸在政府做翻译,他以前去过法兰西留学的。我妈妈是教会学校的钢琴老师,她是瑞士人,中文讲得比较一般,所以和别的小孩不太一样,我们是在家里讲法文,出去了才讲国文的。我们家的孩子在教会学校读书,周边同学家境都蛮好的,她们家里大多是做生意,或者政府做官的,几个家庭之间也互相认识,我有一个哥哥,已经念到高中最后一年了,打算毕了业就去法兰西的索邦大学读经济,还有一个姐姐,也在读高中,她想和爸爸一样当个翻译官,所以想去英国读书,她还交了个英国男孩当男朋友,说是要一起去伦敦。”

  老太太估计是在回想什么,沉吟了一阵才接着说:“其实,我都记不清那个时候发生的事了,没几天,我就被爸爸的朋友带到美利坚去了,我的哥哥、姐姐最后估计也跑到法兰西去了,那边有爸爸的堂弟。当时我年纪小,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搞不清楚,就是学校通知放假了,我们都很高兴,哥哥因为要去巴黎参加入学考试,所以就整天关在家里复习,我和姐姐就很开心,不用上课,也不用做作业了。她经常跑出去和男朋友约会,或者和女同学去看电影,逛商场。我还小,也没什么朋友,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看看小说,我们家的大书房里有很多英文、法文的小说,我最喜欢看《飘》,那时候还专门学费雯丽的样子做了那个发型,电影也托人从国外买了胶片回来,看了好多遍,郝思嘉的台词,我全都会背。爸爸还请裁缝照着电影里那条绿色的裙子给我做了一件,在新年舞会的时候穿。”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情绪,很愉悦:“我还喜欢去客厅里弹钢琴,我很喜欢舒拉的曲子,但是我妈妈不喜欢他,说他的曲子太优柔,她喜欢莫扎特和肖邦,她在家的时候,我就只能弹她觉得有品位,有难度的曲子,在那个时候,我真的特别讨厌那些作品,尽管它们确实都是天才的水准。那几天她不在家的时候,我每天都弹很多舒拉的曲子,特别是他献给克拉拉的那几首,我喜欢他们那种克制又优雅的爱情故事。有时候,我哥哥也会从楼上下来,跟我一起弹我们都喜欢听的流行歌曲。”听她说起这段话的时候,容锦在心里判断着,她的优雅和品味是来自家庭的遗传,她的父母按照一个贵族小姐,知书达理的标准在培养她,而她自己也喜欢那种举手投足都带着典雅的感觉。不过她的刻板、严肃,估计就是复制了她的母亲,她在不自觉地模仿她的父母。

  容锦没有出声,而是听着老太太继续说:“我的英文名叫玛格利特,是我妈妈给我起的,我喜欢克拉拉,她却说在她的家族里,只有家庭女教师才会叫这种名字。我们的英文名都是她起得,我哥哥叫文森特,我姐姐叫奥利维亚,也不知道他们去了欧洲是不是还叫这个名字。我和姐姐还没高兴几天呢,我的爸爸、妈妈就都不上班了,先回家的是我妈妈。那天刚好是姐姐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她穿着浅绿色的裙子,披着头发,坐在床上大哭,我和哥哥都来安慰她,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有多喜欢那个男孩子,就是觉得自己被甩掉很没有面子。然后妈妈就从楼下上来了,她站在门口,眉头皱在一起,很生硬得用了中文‘哭什么哭,还嫌不够烦是不是?’我们都不敢再出声了,各自回了房,呆在里面,等爸爸回来。从那天起家里就变了,妈妈解雇了很多佣人,就留下了一个做饭的和两个打扫的,她每天都很忙,家里的字画、摆件每天都在减少。妈妈、爸爸的穿着都变了,穿得和路上的那些人一样,灰头土脸的,妈妈还把长发都减了,还不准我们随便出去,把我们的衣服也都换成了那种灰蓝布的。我们都知道出事了,但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哥哥好像知道,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说,只是每天帮着爸爸收东西,还有就是更加努力地复习。姐姐还没从失恋中走出来,每天除了吃饭也就呆在自己的房子里,我的钢琴也好久没弹了。”

  容锦觉得有些诧异,这老太太怎么突然就这么配合了,能说这么多,她都做好了沉默一下午的准备了。大概是想到了什么遗憾的事吧,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在我离开前的一天,我们家已经被搬得雪洞似得,客厅里的打瓷瓶都没了,书房里的书也没了很多,说话都感觉有回音。那天一早,阳光很清澈,我正在露台上和家人一起喝咖啡呢,就听见玻璃被砸碎的声音,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家里的佣人不小心,可是声音越来越大,接二连三的,还有人在叫喊的声音,我和姐姐都吓坏了,爸爸、妈妈还有哥哥脸色都很凝重,等外面的声音散了,我们才到客厅去,家里的玻璃几乎都给砸碎了,有几块残片在也在风中发出微弱的声音,像是人的呜咽声。然后我就听见我姐姐的哭声,家里的佣人拿着小竹箱站在楼梯边上,爸爸点了点头,妈妈又从小坤包里拿了些钱给他们,然后家里就只剩我们一家人了。那些花草也给砸坏了,家里到处都在漏风进来,初秋的早晨还是很冷的,我们在客厅站了一会儿,就都上楼了。中午,大家都没什么心情,就吃了点面包、水果。晚上,妈妈亲自下厨做了很多吃的,不过都是西餐,厨房的水晶吊灯也被砸碎了,地面已经被爸爸清理干净,米色的台布上,架着两个铜质的烛台,他的笑容在烛光下更暖了。刚开始气氛还很悲凉,吃着吃着就像以前过节一样了,大家有说有笑的,我发觉不怎么冷,才看到妈妈把壁炉点着了,如果窗外在飘点雪,多像每年过圣诞呀。吃完了饭,我和姐姐想弹钢琴,但是妈妈说太晚了,我们便换了衣服准备睡觉了。刚躺下,就听见电话铃响,然后妈妈就进了我的房间,帮我换衣服,梳头发,还给我装了一个小皮箱的衣服,什么都不明白,我就被她拉着到了大门口,什么都没来得及带走,只随手拿了枕边的那本《飘》,我的哥哥、姐姐都在门口站着,穿着睡衣在风中等着我,头发被吹得很乱,这让我想到了很多电影的片段,爸爸从一辆车上下来,走过来和我们在一起站了一会儿,就一把抱起我塞进车里,我听到妈妈和姐姐都哭了,爸爸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我因为紧张也没有听清,之后我就被带到了美利坚,再没见过他们了,这些年,我都快忘了他们的样子了,只能记起几个模糊的画面,我们一起在院子里打网球,在露台上喝咖啡,在钢琴旁弹琴、唱歌。也不知道那台钢琴最后怎么样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