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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宫旧影_瓶子阿【完结】(189)

  他生的实在是好看,睫毛浓密,额头沿着鼻梁形成一条优美的轮廓,皮肤白皙,唇瓣的薄厚形状都恰到好处。

  赵灵亦是个俊美的男子,但赵灵的俊美太具有侵略性。

  嬴渠则不然,他生的非常清俊,清俊温润,让人觉得很舒服,尤其是他微笑的时候,眼睛会微微的变弯,唇角也会扬起,温柔的让人沉溺。

  门外有动静,是一个老寺人,叫通仲,通仲是以前照顾老秦公的,现在年纪大了,嬴渠不舍的撵他,就让他在秦宫中颐养天年,寻常通仲是不会来见嬴渠的。

  嬴渠睁开眼睛,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通仲走进来,说:“君上,有个人要见君上一面。”

  嬴渠平淡地说:“什么人?”

  通仲拧着眉头,为难地说:“是以前先君的死士”

  嬴渠怔了一下,脸上没有血色,接着便冷了下来,声音依旧平淡,他说:“是杀魏家的?”

  通仲脸皱成了一团,点了点头说:“是”又解释说:“老奴也不清楚他非要见君上做什么,自先君晏驾后,他就不再为秦国效力了。”

  嬴渠有些厌烦,既然已经离开了,那还来见他做甚,幸好魏姝不在宫中,否则一定会走露风声,此刻,他其实已经动了杀心,看起来格外冰冷。

  通仲心里有些没底,说:“君上若是不愿意见,老奴就让他回去。”

  嬴渠将笔放下,平淡地说:“带他进来”通仲说:“诺”

  一会儿的功夫,那男人就进来了,一身短褐粗衣,脚踩草履,左脸上一道丑陋的刀疤。

  他走进来,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没有行礼,看起来很淡漠,很平静,甚至还有些傲慢。

  嬴渠也在看着他,很冷漠,也很威严。

  一个朝堂上的君主,一个浪迹江湖的剑客,他们彼此本来毫无交集,此刻却同在这昏暗沉寂的大殿之上。

  周厉很少讲话,此刻先开了口,打破这沉寂,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说:“昔年,我为先君暗杀魏国上大夫一家,当年魏家的小女儿魏娈跳进渭水里逃脱了。”他略做停顿,又说:“今日我又重新见到了她。我当年未能履行尽先君的命令,若是君上授意,此刻,我仍能替君上杀了她,以完成当年先君之托。”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对于这件事,一直是耿耿于怀。

  嬴渠说:“她可认出了你?”

  周厉说:“认出了”

  嬴渠的身子有些冷,他的心已经乱了,耳边轰轰的响,手微微颤抖,但他看起来仍是非常冷静,他说:“她可知道你是君父的死士?”

  周厉说:“知道”

  只两个字,却非常的沉重。

  嬴渠闭上了眼睛,脸上已没有血色,他的手非常凉,一点点紧紧的收拢起来,却还是止不住的抖,连带着他身上每一寸肌肉,都似乎抑制不住的要簌簌颤抖起来。

  他觉得有些晕沉,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该杀了她,可她是魏姝的妹妹,他的君父已经杀了魏姝的母亲,他不想,不想自己也变成残杀魏家人的凶手之一。

  可是他没有法子,他不能让魏姝知道真相,他想到的不是她会不会恨他,他第一个想到的是秦国。

  如今社稷初稳,智姚等人又是朝中股肱之臣,若是她得知真相后有意策反他们,该当如何?

  若是此刻就将智姚那些臣子调离呢?

  他清楚,这是绝对不可以的,朝中宗室与外臣的势力此消彼长,相互制衡,他不能轻易去动任何一方,一旦稍有失误,秦廷将会大乱。

  即便是退一步,魏姝不会报仇,那他也赌不得,不能赌,不能拿秦国赌,这是祖宗留下的基业,他赌不起,因为他是国君。

  他突然又想起她的腹中还怀着他的孩子,他的身子更加寒了,他看着矮案上堆着的竹简,紧攥着的手有些颤抖,哪怕是为了这个孩子,他也不能让她知道真相,他要瞒着她,哪怕是欺骗她一辈子,他也不在乎,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已经瞒了她这么多年,他早就没了退路。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只要做的足够干净,她就绝不可能知道。

  他的心忽然间就平静了,仿佛止水,同时也冰冷了,他抬眼看着殿下站着的周厉,说:“绝不可让人找到她的尸身,此事一了,你便不可再踏入秦国半步。”

  周厉说:“诺”便转身离开了,身影消失在浓浓黑夜里。

  油灯上的火苗已经非常微弱了,这样的火光是没法子再批竹简的,但嬴渠还是将竹简展开,他听见竹签相互敲击的声音,他的魂魄不在这里,他看着竹简上的字,他认得,却又不认得,他在隐忍,最终却又忍不得了,一挥手将案上的竹简全都扫落到地。

  一切怎么就会变成这幅样子。

  范家

  仆人见魏娈瘫坐在地上,哭的像个人泪人,赶快将手机的扫帚放下,搀扶她说:“夫人快起来,地上凉,受了寒就不好了。”

  魏娈被他拉扯着,美丽的脸蛋已经哭花了,她有些哭够了,眼泪也就不出来了,瘫坐了好一阵子,忽然想起了以前白氏留给她的那块绢帛。

  是的,她已经没有法子的,朝不保夕,若是秦公,若是周厉真的对她起了杀心,她能拿什么来抵抗?

  她什么也没有,没有靠山,没有依仗,她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一国的君主要杀她,她只能认命等死。

  但她不甘心,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她一定要告诉魏姝,害得她们家破人亡的不止是公子昂,还有秦国,而她所效忠的,深爱的秦公是杀她满门的刽子手的儿子。

  她一定要把实情告诉给魏姝,她不能让魏姝再被秦公蒙在鼓里。

  魏娈的眼里忽然有了神,她从地上爬起来,回到内室。

  她把门关严,把窗子关严,但她仍是害怕,就着昏暗的光亮,她颤抖的拿出一块绢帛,取过笔。

  她要像白氏一样把这些都书写下来,她一定要留下点什么给魏姝,哪怕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线索。

  倘若她真的死了,魏姝也能替她,替魏家报这血仇。

  魏娈沾了墨往绢帛上写着,可是她的手实在是太抖了,她控制不住,越是着急,越是恐惧,字迹就越是模糊。

  她非常清楚,这或许将会成为一封绝命书。

  终于,她写完了,将绢帛仔细的藏好,便重新躺回了床榻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窗子上树影婆娑,她不敢看,遂闭上了眼。她的心跳的很快,接着她听见了家仆的惨叫声,非常的凄厉,对此她并不感到陌生,她能嗅到那死亡的气味,这气味触动她身体里最敏感的神经。

  她猛的从床榻上起来,将窗子推开,跳了出去,她没办法等死,她要跑,要逃,巷子里非常的黑,她恐惧的要死,就像是那年她在安邑城外拼命的逃跑一样。

  死亡,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却偏偏要让她一再的承受,她不想死,不想死,她品尝过快乐,亦品尝过悲伤,她还很年轻,她的人生有着美好的未来,她刚刚成了婚,她的夫君还在军营里,她要等着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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