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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宫旧影_瓶子阿【完结】(24)

  “你若想救他,就把所有的罪名担下。”

  ……

  “好,我担下”

  他想起了那日魏姝的决绝,他淡淡的看着他们,这对垂死挣扎犹如困兽的主奴。那个奴隶抱着满身血污的魏姝,就像魏姝曾紧紧的抱着这濒死的奴隶一样,她甚至为了这个奴隶的性命视他为死敌,决绝赴死。

  嬴渠知道生死人的气是件愚蠢的事,很愚蠢。

  乱离瘼矣,生死弗弃。

  这样的深情,能拥有的,也不过是凤毛麟角。他冷淡的说:“都退下”

  秦兵们看看嬴渠,看看嬴虔,犹豫不决。

  到了此时,嬴虔也看够了,他走过来,龙骧虎步,有些得意,像是炫耀,笑着说:“嬴渠,这奴隶反了,留不得。”

  深情的野兽,冷漠的猎人。

  嬴渠没有看他,冷声说:“够了”

  嬴虔说:“这等……”

  “嬴虔!”嬴渠打断了嬴虔,他没有唤嬴虔兄长,而是直呼他的名字,声音冷冽。

  嬴虔怔了怔,笑容僵硬的挂在脸上。

  嬴渠生气了,他说:“兄长究竟要闹至何地步才肯罢休,死了这么多的秦国勇士,还不够满足兄长的戏谑之心!”

  嬴虔不可思议的高声说:“你说我是故意为之!故意看热闹!当玩笑!”

  “不是吗?”嬴渠反问,拂袖转身,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冷风割面,如刀切肤。

  他听见嬴虔在身后叫嚷,他没有理会,也懒的理会,他走到了长玹身边,扫了眼长玹,没有公子对奴隶的蔑视,但是很冷漠,他的目光落在长玹紧紧搂着魏姝的手上,很冰冷,他说:“随我走,将她安葬了。”

  长玹抱着她的身子,步履蹒跚踉跄。

  嬴渠走了一会儿,突然的转头看着魏姝的身体,沉默不语,他觉得她是死了,但他看了有一会儿,暗暗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一把拉过她垂落的手腕,指腹搭在她的脉搏上,她的皮肤冰凉,白的像雪,片刻,他面色骤变,说:“她还有气,将她送去我的营帐。”她还活着,只是气若游丝。

  急步的回到了营帐,长玹将魏姝小心的置于床榻上,嬴渠则吩咐副将子车罟说:“速去召疡医来!”

  子车罟回:“嗨!”转身快步离开。

  医师分食,疾,疡,兽,四类,各司其职,因为秦国连年征战的缘故,疡医十分精湛,魏姝伤在皮肉,只要尚有一口气掉着,或许就能医回来。

  子车罟离开后,嬴渠从木箱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玉奁,他取出了里面雪白的膏丸喂到魏姝嘴里。

  这膏丸是楚国的,不需吞咽,会自行在口中融化,相传是取白鹿心血而制,调以亀脊膏,可吊人性命,不过嬴渠也不敢笃定这药一定有效,只是能多撑一时便是一时。

  他看着昏迷的魏姝,皱着眉头,他很担忧,不然也不会毫不犹豫的将这膏丸喂给她,他身体不好,这膏丸是嬴师隰特意给他以备有恙的。但他不觉得给她用有多么可惜,他脑中的风涎已经有五年了,不是一颗膏丸就能治好的。

  子车罟人未进帐,声音却已经传来了:“公子,张先生到了!”

  嬴渠随手将空玉奁放在了一叠被褥里,若让子车罟知道他将这药给魏姝服了,一定又会多话,他不想多费唇舌。

  子车罟带着一个身着黑色曲裾衣,脚踏方口履的男子进来,是疡医。

  长玹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四肢不再灵活,很僵硬,已经快不受自己的控制,旧伤新伤叠加,使得他筋疲力竭。他失了太多的血,脸色惨白,干净的衣裳又被血染的猩红肮脏,看样子和床上半死的魏姝不相上下,眼珠子也变得越来越浑浊涣散,他艰难的维持着清明,直到他听见子车罟的声音,意识才彻底的抽离。

  嬴渠说:“带他下去医治。”

  子车罟看长玹那样子,失了那么多的血,猜想八成是活不了,躬身行礼,利落的说:“嗨!”然后将长玹扶在肩上扛走了。

  第13章 十三

  嬴虔气坏了,很愤怒,他看着满地的狼藉和不知所措的秦兵,越发的愤怒,横眉竖眼的说:“都给我退下!”他气腾腾的回了营帐,坐不下,在大帐里翻来覆去的踱步,他越想就越是生气,恰好裨将百里广进来,嬴虔便冲他吼道:“那个小子竟然生我的气!”

  百里广是个八尺大汉,无辜的撞到了嬴虔的怒火,心中有苦难言。

  嬴虔来回的又走了几步,一脚踹翻了矮案:“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为了秦国!他同我生气!”

  他高声的说,像是质疑,他杀那魏女,就是怕她会挑拨的兄弟异心,现在那个魏女倒是死了,但他们兄弟的关系还是闹僵了,嬴渠从来没与他产生过口脚,一向温和的嬴渠今夜竟然当着那么多秦兵的面奚落他,一半是错愕,一半是恼怒,踢翻了矮案也解不了他心里的怒火,他觉得窝囊。

  等他平静了点,才问百里广:“你来做什么”

  百里广说:“回公子,刚从栎阳送来战马千匹,车駟百乘。”这次与魏韩作战,秦国只图一击既胜,没有做旷日持久的打算,更不会深入魏韩腹地,加之魏地后方空虚,更适宜轻车简装。

  嬴虔听百里广禀报完,面色缓和了些,箕踞着往大厚羔羊皮上一坐,说:“行,退下吧!”

  另一边,大帐里,医师看见躺在床榻上的魏姝,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他先是把了把魏姝的脉,脉象很弱,但是确实没死,他想将魏姝身上的衣物褪下来,却发现已经被结了的血痂粘在了皮肤上,他只得用铰刀将衣衫的铰碎,等漏出了伤痕累累的肌肤后,医师更是屏气敛容,她伤的极其重,血肉模糊,连一块好皮肉都没有,非常的棘手。

  医师转头看了眼嬴渠,嬴渠正看着床榻上的魏姝,眉头微皱,嬴渠没说话,也没看他,脸色很冷,那意思就是再棘手也得救。

  经过了一个时辰,医师终于将魏姝的伤口清理干净了,敷上了药膏,又命人煮了汤药,能熬过了这宿,这命也就保住了,如果挺不过去也没法子,他已经尽力了。

  嬴渠说:“退下吧”那医师如释重负的快步逃离了。

  嬴渠躬下腰,将被褥轻至魏姝的脖颈,动作很轻缓,他坐在魏姝的床沿,就这么看了会儿她,没说话,睫毛偶尔上下微动。

  秦兵说:“公子,药送来了。”

  嬴渠这才移过视线:“进来”

  他接过秦兵手中的汤药,有些热,烫得他的指腹微微泛红,却也算不上非常烫手,顺势取过一旁地木汤勺轻舀了舀。

  他的手指白皙,骨结分明,修剪的干净整齐,这动作做起来很优雅,接着他轻喂进了魏姝的嘴里。

  秦兵在一旁偷看的直发愣,贵为诸侯之子,还不曾见过哪家公子这么照顾过别人。

  嬴渠知道秦兵在发呆,说:“送几盆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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