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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好一季冬_汪孟苓【完结】(3)

  程馨怡是个护士。她似乎是湘奇除了公事之外,唯一约会

  过的女孩:大约半年前,湘奇曾跟她提过程馨怡已经离开台

  北,回老家照顾生病的母亲……原来如此!若可恍然大悟,或

  许就因为程馨怡不在台北,湘奇顿感空虚,只好将全部心力投

  注在工作上,因此才累出病来。

  在此之前,若可从来没有想过,湘奇竟会对程磐怡如此认真。据她所知,程馨怡护士的工作必须轮班,常无法和湘奇原已不多的空闲时间互相配合,因此他们两个约会的频率并不高。

  “为什么突然提起程小姐?”唐若可语带刺探。

  郑湘奇耸耸肩,略过不谈,继续鼓吹道;“若可,你真的忍心让我关在死气沉沉的医院里?我保证,你绝对会爱上我老家的。”

  唐若可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拒绝得了他,只得认命的投降。“好吧,我去!只希望你大哥真的不介意见到我。”

  天啊,她真的不抱乐观!

  一整个早上,若可都在湘奇办公室里忙碌,忙着准备开会资料、忙着和客户联络、洽商……直到午休时间,才终于得空回到自己独立的小工作室。

  唐若可将自己抛进柔软,舒适的软椅中,还来不及舒展疲累的身躯及整理纷乱的思绪,李蓉蓉就冲了进来。

  李蓉蓉是业务经理的专任秘书,在公司,她宿有“包打听”之封号,公司里无论大小事情绝少能逃得出她的耳目;所幸,她除了略为饶舌之外,倒也从不使什么坏心眼,若可也因为同事之谊,始终对她客客气气的。

  李蓉蓉劈头就问;“听说你要和大老板去度假,是不是真的?”

  唐若可暗自呻吟,消息传递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度假?她极端嘲讽的想,她现在的心情比较像是被判死刑,即将押往刑场待决的死囚。

  “不是度假,我是因为工作需要才去的。”她一本正经的否认。

  李蓉蓉偎近她,一睑诡谲。“你们要和老板的哥哥郑威奇住在一起?”

  她特意强调“郑威奇三个字,显然她的兴趣并不在若可度假与否上。

  唐若可尽可能掩饰住她满心的懊恼,故作淡然。“没错,那是老板的老家,他从小在那里长大的。”

  “你不怕?”李蓉蓉突兀的冒出一句。

  若可心里明白,她显然和自己一样,还记得上回郑戚奇来公司所发生的“意外”,但她仍自卫的宣称;‘我是去替老板工作,郑威奇根本没有机会找我麻烦。”

  李蓉蓉满眼的不以为然。“这可难说,一个心理不平衡的男人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怪异的举动。”

  “心理不平衡?”若可讷讷的重复,她认为郑威奇是霸道、无礼了点,但还不至于像是神经病。

  “听说他曾经受过感情上的刺激,几年前,他被一个富家女给甩了。”

  “真的?”若可感到强烈的怀疑,像郑威奇如此强硬固执的男人,谁能伤得了他?或者,他现在之所以如此,是感情受伤后对女人的情绪反弹所致?

  “当然是真的。”李蓉蓉强调似的猛点头。“后来,他带了个美丽的电影明星去参加那女人的结婚喜筵,只希望她抢去新娘的锋头,以及证明自己一点也不在乎失去她。”

  她喘口气,兴致盎然的接着说道:“以前郑威奇身边从不缺少女人,家世好,人又长得帅,总是有一群想攀附风的女人紧缠着他;直到后来又发生一场意外,他才放弃花花公子的形象,完完全全退出社交圈而‘隐居’起来。”

  李蓉蓉果然不负“包打听”之封号。

  “这么说起来,他一定相当爱那个女人,她才能将他伤得如此之深,使他有那么巨大的改变。”唐若可好奇的臆测。

  李蓉蓉不表赞同的摇头。“我想并不光只因为那女人,他的腿和脸上的伤恐怕才是主要的原因。”

  她仔细的回想起和郑威奇仅有一次的会面,他的腿是有些跛,脸上是有一道褪得不易察觉的疤。忍不住心中好奇问:“他是怎么受伤的?·

  “在一场比赛中。”

  “比赛?”她对郑威奇真的一无所知。

  “他酷爱赛车。那一回他专程赶至香港参加比赛,却不幸的发生意外,他的车子失去控制翻覆了,甚至引擎爆炸起火燃烧,还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被救了出来。”

  李蓉蓉说得绘声绘色,仿佛当时她曾在场亲眼目睹一般。若可不禁紧张的握紧双拳。“真可怕。”

  “更不幸的是,当他躺在医院等待复元之际,他的未婚妻却要求解除婚约,而且在短短两个月后琵琶别抱嫁给别人。”

  “难怪!我猜他现在恨尽天下所有的女人。”原来,在他的冷酷之后还有这么一段动人的故事;若可发现,她竟然莫名奇妙的厌恶起那未曾谋面的女人,也似乎较能谅解郑威奇那一副冷漠、无礼的态度。

  “所以,你可要有点心理准备,希望—个月后还能看到你安好无恙的归来。”李蓉蓉边朝门口走去,边促狭的笑道。

  “假如我真的无法活着回来,希望到时候你能来参加我的葬礼。”若可逗趣的玩笑,引得已步出门口的李蓉蓉忘形的咯咯直笑。

  天啊!若可极端嘲讽的想,李蓉蓉可真是深富同事情谊,竟牺牲午休时间,特来此“安尉”她一番。

  她没胃口的咀嚼着简单的午餐,思绪飘到数十月前那个阴雨、晦暗的早晨——

  是雨声吵醒了她吗?

  不,她立即发现,是头部的悸痛和脑中逆流的血液。若可昏沉沉的坐起身,发现自己甚至比睡前更加疲累,她叹气。八成是感冒了。

  她打开抽屉,吞下两颗头痛药,眼睛瞟向墙上的大钟……

  “天啊!”若可忍不住失声尖叫,真不敢相信现在已过八点半,再半个小时,她上班就将迟到。

  自她进公司以来,从不曾有迟到的纪录,一个人独居早巳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今天却竟然睡过头。顾不得身体上的不适,她以最快的速度漱洗、更衣,冲出家门,随手招来计程车,并一再嘱咐司机先生开快一些。

  司机先生倒是相当合作,偏偏交通状况跟她唱反调,在距公司还有大约五分钟车程的路段交通大阻塞,老半天车子前进不到一公尺。

  她频频看表,频频拭汗,眼看就要迟到了。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了如蜗牛般爬行的车阵,匆匆付了车资下了车,她相信用走的或许会快些,顾不得霏霏的雨丝,顾不得路面的积水,疾走带跑的赶往公司。

  但是,她今天的运气实在不够好,就在她走到路口时,一辆公车自她身边疾驶而过,激起路面上的积水。

  “天啊!”若可懊丧的呻吟,根本来不及躲开已被溅得一身脏水。

  她徒然无功的用手帕拭着衣裙上的污泥,只能退一步的自我安慰,所幸她今天穿了套深蓝色的洋装,这些污渍应该不至于大过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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