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竖着耳朵听动静的谢青:“……”
卫曜的视线冷冷落到地上那一团红影子身上。半晌,松开了捏着沈灵姝下巴的手,起身,绕过了火堆,朝里头走去。
谢青察觉到卫曜的靠近,不轻不重发出一声“啧”声。
带着满满的自己刚才被重摔的谴责之意。
不过谢青自己心头也清楚。卫曜此人,留着自己一条命,还带着自己避雨。只是因为不愿在沈灵姝面前杀生罢了。
谢青心头觉得好笑。卫曜确实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人,都骁勇有谋。更难得是,他似永远不会被其他东西所左右。是个心境稳定到冷酷的人。做为对手,是个可怕的劲敌。
但偏偏——似乎有个不小的软肋。
可能本人都不知情,但在旁人眼里,却实在是明目张胆。
这便是他注定要惨白之处……
谢青心想:若是他,已打下了一半大晋江土,就算是万千个美人送到眼前,也万万不会叫他为此断绝拱手可得的江山……
但卫曜竟然敢不怕死只身来他们剑南州城门前叫嚣。
谢青心头嘲笑卫曜的愚蠢。蓦然一掀眼皮,恰好就同坐在火堆边的沈灵姝对视上。
沈灵姝坐在火堆边,抱着双膝。身上因被脱下喜袍,只剩下月白的中衣和橙红的下裳。因在火堆边烘烤,衣衫烘干了不少。
此时白皙如玉的脸蛋,正因火光的温暖,而氤氲了几些粉红。
下巴就搁置在自己的膝盖上,水灵灵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地上的谢青。
眸子干净纯粹。纯粹到,谢青敢肯定是在好奇自己死没死,而毫无夹杂其他念想。
“……”
这么个念头一过。连谢青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心头因此一刹那的失落。
卫曜已经到了谢青近前。
倒不是因沈灵姝的话,好心来带谢青过去烤火。
而是——
在谢青一脸错愕和不敢置信中,卫曜上手扒了谢青外头的大红喜袍。扔进了火堆中当燃料烧。
谢青:“……”
沈灵姝:“……”
该死的小肚鸡肠的獠子。谢青简直要被气笑了。看着卫曜气定神闲之态,更是好笑得后牙槽一紧。
他和沈灵姝这场婚姻确实不做实,早在一开始,他也只是想看看沈灵姝敢应下来这亲事,是要如何做。而沈灵姝确实也从行动中证明了“这场亲事”只是她带亲人逃离的契机。
从头至尾,这便是一场闹剧。
倒是卫曜竟然如此耿耿于怀。
真是不能小看男人的嫉妒心啊。
谢青没挣扎,作为一个病体之躯,本就没多少力气反抗。脱了喜袍,也剩下个中衣。索性不躺了,起来到火堆边烤火。
卫曜只是扫了眼谢青,便若无其事回到了沈灵姝旁边。
沈灵姝摸摸鼻子。心虚地环抱着自己的膝盖,安静地烤火。似是生怕卫曜也连罪到自己身上。
外头雨势不见小。
三人经历了一日落水,求生。高度紧绷的情绪一松下来,疲倦困乏也跟着袭了上来。
围着温暖的火堆。
沈灵姝的眼皮率先打架。不一会,便抱着膝盖,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晃地打起了盹来。
就在沈灵姝下巴稳定搁置在了膝盖上。一只手掌落在女娘脑袋的侧边,轻推着将女娘的脑袋倚向自己怀中。
坐在两人对面的谢青。“……”
只是倚靠还不够。
卫曜对对面的谢青视若无睹。又将沈灵姝轻抱了起来,直接抱在怀中。圈抱在自己的包围圈中。
谢青:“……”
谢青像是见鬼一样。特别是看见了卫曜那张一贯又臭又硬的冷脸,竟然露出了小心翼翼的神色。
刹那。
卫曜的目光从熟睡的沈灵姝身上抬起,迎着对面谢青的目光,又复阴沉凌厉之色。
谢青:“……”
*
火堆烧了一夜。
其中就有谢青喜袍的功劳。
半夜。
外头雨势有渐小的趋势。
谢青倒地板呼呼大睡。
温煦的火光在山洞的墙壁上,却投射出别样的风光。
谢青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听见了抽泣声……
“……呜呜,我讨厌你……不要了……唔呜呜……”
“讨厌?是因为不想当着你情郎的面?”
“卫曜你!呜……”
“我才是你的夫君,娘子为何不叫夫君?”
“不要夫君……呜我没力气了……”
“再说一遍,谁是你的夫君?嗯?”
“你,都是你……呜呜不要动了,腰呜呜……郎君,夫君……我错了唔……
……
靡霏水声,夹杂着喘息低语。
谢青睡梦迷蒙中转醒,还未明白发生什么事。一颗石子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谢青的脑袋。谢青立马又昏睡了过去。
*
第二日。
谢青醒过来,外头已是天色大明。
火堆只有些灰烬。燃着点微弱的光。
空气中隐隐飘着馋人的香味。
谢青昨日一日未进食,闻到香味,肚子便已率先做出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