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梓雯忽然认真地看着向晚的眼睛，“他把快碎成渣的心捧着送到你面前，赌你是好好对他，还是再次打碎。”
这话往日听着，向晚肯定会觉得矫情。但此情此景，她心里特别难受，感觉有人用止血钳狠狠地揪住她脏器的表层，痛又挣脱不开。
“我懂你的意思。”向晚低声说，“我永远不可能做那个给他加注痛苦的人。”
他敢在自己身上下注，她就绝不会让他输。
后半程饭局，向晚显得过于心不在焉。自从余梓雯提点几句，她满脑子都是陈璟和现在站在手术台边的样子。
余梓雯见状，悄咪咪在手机上发了条消息，随后说出去上厕所。
这状况太经典，这不是要抢买单吗。向晚立刻站起来，说：“一起。”
“......”
计划赶不上变化，余梓雯只好临时改变策略，在厕所待了一会儿后，跟向晚说她肚子不舒服，让她先回房间等。
“行，有事给我发信息。”
走出洗手间第一件事，她拐去收银台。把房号报了以后，服务生姐姐笑得甜美，“刚才已经有位先生结账了。”
季忱吗？竟然还是被余梓雯抢先一步。可这顿实在有点贵，她晚点要想办法a回去才行。
走路分心，她被脚下的东西绊了绊，险些直接在阶梯上行大礼。等反应过来，她才后知后觉看到从小石阶一路点到桥对面的蜡烛。
周围安静极了，可向晚总感觉有人在看着她。好似一双躲在黑暗中的眼，紧紧地追随猎物。
总不会是......给她弄的吧？
向晚假装不经意地往桥上走了两步，只为了看清小石柱上挂着的一张卡片。
上面字迹工整，写着——向晚。
心跳声忽然放大，一声声沉重地敲打着她的神经，太阳穴隐隐抽痛。向晚缓缓吐息，强行让自己步履从容一点，走过小木桥时，听到嘎吱轻响。
蜡烛从木桥一路铺向外边的湖，眼下浓云翻滚，橘黄色的路灯点亮周围，给湖面镀上温暖的色调。
向晚四处看，一直没看到有人。
到底是第一反应想到的陈璟和布置的，还是今天的主角余梓雯安排的，她开始毫无头绪。
忽然，草丛里传来喵呜一声。
向晚低头一看，竟然是黑无常！
它贴着向晚饶了两圈，随后不断摇尾巴，往前两步，停下回头叫两声，分明在引路。
这家伙偶尔调皮，但此刻它出现在这里，显然已经预示了她心里想的答案。
绕了两个弯，地上已经没有蜡烛，向晚下意识停下来。跟前的黑无常忽然撒开了腿往前冲，向晚诶一声，赶忙想追，结果视线抬，那蠢团子是直接扑在了主人身上。
陈璟和还是平常那样打扮，干净利落的白色潮牌短袖，下面一条黑色的及膝短裤。蹲下来有些嫌弃地挤了点营养膏敷衍这只笨蛋后，站起身看向前面的人。
从来没有这么热过，她的脖子，耳朵，额头和眼睛，此时的温度像高烧40度。被他炽热的目光盯着，向晚走过去的每一步，都像在走军训分列式。
“你...不是做手术吗？”
陈璟和不说话，像变魔术一样，忽然把背过去的手伸到前面，递过去一束花。
“第一次买，怕出错所以——”
他的声音就此顿住，像卡壳的录音带。
他也很紧张。
向晚接过那捧玫瑰花，低声说：“我喜欢。”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变向在表达：别紧张。
“中午吃饭，我说话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陈璟和低头，牵起她的手，“因为我忙，没给你准备婚礼。”
向晚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这个情景就跟硕人坏话以后正主过来问你是不是看我不爽是一样的。
陈璟和低笑一声，“我这个月确实很忙。”
向晚：“知道，你上次说过了，医院事情多，你——”
话没说完，被陈璟和抑制的笑打断。
“姐，你平时挺聪明的啊。”陈璟和手慢慢探进口袋拿东西，“工作再忙我也不会忽略你，我以前从来都严格这样要求自己。”
向晚蹙了蹙眉，“那你......”
“除非，我不是在忙工作上的事情。”他低头，手轻轻掰开一个盒子，“你以为我今天把这里包了是为什么？”
“不嫌麻烦地把你最喜欢的黑无常抱出来遛是为什么？”
借着路灯的光，向晚被他手上的东西晃了一下眼。
等她倏地反应过来那是戒指后，陈璟和已经单膝跪下。
“虽然，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但这份感情开始的时候并不纯粹，所以在我这里，现在才是发自内心的，想向你求婚。”
向晚耳朵嗡嗡直响，手不自觉捏紧包装玫瑰花的包装袋，发出簌簌声响。
“接受吗？姐姐。”
向晚的表现显得有些仓皇，想让他先起来，但他没听到答案，就不会动身。她只好一手把头发别到耳后，一手扶着他的手臂，认真回答他，“接受。”
“你起来！”
手一把被固定住，冰凉的感觉慢慢从指尖滑到根部。刚好合适，套在无名指的位置。
于此同时，湖中心的小岛上忽然开始放烟花。漫天缤纷绚烂。
等向晚的注意力回来，她见他手里多了几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