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袖快要被他拧出十八个弯,唐胤超小声地说了实话:“我是觉得自从它俩出现,源哥儿都不怎么跟咱们探讨文章了。”
唐胤这种粗神经的都发现,更遑论方东。
“可你还是错了。”方东缓声道,“你完全可以和跟源弟说,而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唐胤挠头:“那、那我现在回去给源哥儿道歉?”
“不必了。”方东迈步向前,“源弟已经原谅你了。”
唐胤满脑袋问号:“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是眼睁睁看着你吃下红尖,又笑眯眯给你递上茶碗的时候。
方东心中腹诽,说他脑袋不灵光,他考中了秀才,说他脑袋灵光,可他连这些细枝末节都不会注意,无意间得罪人都不知道。
也就是他们三人知根知底,彼此包容信任,互相搀扶着前进,才不会嫌弃唐胤这个憨憨。罢了,反正日子还早呢,他和源弟慢慢教就是了。
见方东不说话,唐胤急了:“你怎么不说?你赶紧说啊!”
方东被他烦得不行,便说了实话,最后又说:“以后说话先过脑,若你没说那些讨嫌的话,就不会被辣哭了。”
“原来是这样。”唐胤恍然呢喃,当听到后半句,顿时炸了,“我才没哭!你哪只眼看到我哭了?”
方东不搭理他,直接往镇门口而去。
昨夜他在唐胤家借宿,今日得回家去了。
留唐胤在原地,因风评被害而跳脚。
......
十二个时辰眨眼就没了。
苏源带着包袱和苏慧兰亲手做的爱心点心,钻进前往府城的马车。
唐府的车夫一甩鞭子,驶离杨河点心铺。
马车内,唐胤举着本书,偷瞄一眼身着青色书生袍,气质清泠温雅的苏源,屁股底下就跟长了钉子似的,一会功夫连换了好几个坐姿。
终于,在苏源忍无可忍并看过来时,他啪叽放下书:“对不起源哥儿,前段时间是我不对。”
说话时眼睛盯着鞋尖,一副等待审判的毅然赴死的表情。
苏源下意识看向方东,对方朝他笑了下,心中顿时了然。
见苏源不吭声,唐胤以为他还存着气,又急忙道:“我不该对红尖和地蛋花指指点点,也不该搅了你的兴头,源哥儿你打我吧,我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经方东一点拨,昨夜他翻来覆去,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不对,愧疚与不安愈发深刻。
虽说源哥儿可能已经原谅他了,但他还想当面道个歉。
随后又隐晦表示苏源那段时间忽略了他们这两个朋友许多,所以他才会那般。
“没关系,我从未生气。那段时间我的确在红尖和地蛋身上投入了较多的精力,是我的疏忽。”相识三年,唐胤是何秉性他怎会不知,大大咧咧,又时常快言快语,遂揶揄道,“况且你不是已经自罚红尖了吗?”
唐胤心说方东还真说对了,面上罕见地出现一抹赧然:“是啊,火烧火燎的,可难受。”
一语毕,又添上一句:“但是那水煮肉片和酸菜鱼是真香,吃了还想吃。”
苏源忍俊不禁:“我让我娘留了种,待下一波红尖成熟,你们都能带点回去,也可以自行留种。”
他既得了辣椒,并将这么个大宝贝分享给唐胤方东,就没想过遮遮掩掩。
如此烹调佳品,应该让更多人知道。
二人闻言皆面露喜色,齐声道谢。
说到留种,苏源又想起土豆,眸光微动:“唐兄,我记得你家里有个庄子?”
“是啊,那是我娘的陪嫁,你问这个作甚?”
苏源坦然道:“我想租赁一亩地,用来种地蛋。”
苏家是有不少良田,只是这些田地都被租赁给了福水村的村民,连一亩地都挤不出来。
他总不能为了种土豆,毁掉人家村民辛辛苦苦种下的粮食。
思来想去,也只能找唐胤了。
“种地蛋?”唐胤先是斟酌片刻,方才开口,“这地蛋也是调料?”
“非也,是蔬菜亦是主粮。”
对上两双疑惑的眼睛,苏源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只好说:“待三四个月后地蛋成熟了,你们就知道了。”
“瞧你这关子卖的,将我的好奇心都给吊起来了。”唐胤把手里的书本卷来卷去,“等到了府城我给我娘写信,左右那庄子就在府城城郊,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种地蛋。”
方东举手示意:“我也要去。”
他只见过白色的地蛋花,还未见过地蛋的模样。
苏源欣然应允:“差不多月底就能种了,三个月生长期,若无意外来年二月便可吃到新鲜的地蛋了。”
“那位胡商又教给我好几种地蛋的做法,就比如……”
土豆的做法极多,苏源挑了几样,光是描述就足以令人食指大动,期待感瞬间拉满。
以至于唐胤回到府学,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匆忙给他娘写信,交给唐家铺子的管事,让他带回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