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源百思不得其解,黑眸冷静漠然。
想不通没关系,面前此人可以为他解惑。
“他们让你对我做什么?”
慕蝶后退半步,抬手轻拭眼角,作泫然欲泣状:“公子,奴家也是被逼无奈啊。”
她哽咽着,一双无辜大眼里闪着水光:“若奴家不答应他们,奴家可就性命不保了嘤......公子舍得眼睁睁看着奴家香消玉殒吗?”
苏源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她演:“舍得。”
慕蝶:“......”
她以前只要一哭,那些个臭男人都慌了神。
怎的到了状元郎这里就不起作用了,他是和尚转世不成?
慕蝶轻咬红唇,哀怨地望着苏源:“其实奴家之所以答应,是因为游街那日,奴家对公子一见倾心,痴恋已久。”
苏源眉梢轻挑。
慕蝶扭着腰上前,缓缓跪坐在床前:“奴家只想跟随公子左右,哪怕是妾,奴家也是愿意的。”
苏源:“不信。”
慕蝶:“???”
苏源起身,一米九的个头抬手就能摸到房梁。
压迫感随之而来,慕蝶身子一抖。
“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苏源负手而立,淡声问。
慕蝶偷瞄一眼,已然意识到苏源没她以前那些男人好糊弄,吭哧半天老实回答:“一千两。”
“一千两银子,只要你生财有道,置办个铺子,就足够你富裕到老了。”
慕蝶眼神忽闪,捏着裙摆的手指收紧。
“你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以为能从我身上讨到好处,那你的计划注定要落空了。”
慕蝶抬头,刻在脸上的妩媚笑容尽数收敛。
“若我真被你们算计成功了,我定然会厌恶你,就算捏着鼻子把你带回去,也绝不会给你一口饭吃。”
“不仅不给,我还会把你当粗使丫鬟,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干到子时才能休息。如此重复,整个宅子里里外外,干不完就不给饭吃。”
“哦对了。”苏源忽然想到一点,理所当然道,“我厌烦你,自然也不会给你工钱。”
“日复一日,你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看起来却如同六十老妪。”
慕蝶:“???”
你在说什么丧心病狂的疯话?!
她学着苏源说话:“不信。”
苏源嗤笑,指着房门:“不信也行,我现在就打开门,将此事闹大,让官府把你捉去。”
“有目的性地藏身男子客房,花魁的名头丢了不说,那一千两银子估计也拿不到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出身青楼,哪个女人不爱财,慕蝶也不例外。
她之所以答应张剑和郭连云的要求,一是为了一千两,二来也是看中了状元郎的潜力。
做官老爷的姨娘,总比被鸨母榨干最后的价值,得了脏病凄惨死去要高强得多。
眼下听君一席话,倒是让慕蝶迟疑起来。
苏源看在眼里,又不着痕迹添了把火:“不论事成与否,你的名声都不会好,既然如此,何不搏上一搏?”
慕蝶不明所以,无意识地被苏源牵着鼻子走:“公子此言何意?”
“我入朝不过从六品,古往今来,多得是状元郎到死也只是五品官,连走进金銮殿的资格都没有。”
慕蝶见苏源神色不似作伪,退意愈甚。
苏源声音放轻,循循善诱道:“可郭连云不同。”
慕蝶眼皮一跳,他竟然猜到了!
“他是松江书院前任山长亲传弟子,父亲又是当朝四品官,待三年后会试,定能一举夺魁。”
“有这样的背景,他的前途可比我光明多了。”苏源意味深长一笑,“既然慕蝶姑娘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依靠,何必找我呢,郭连云不是现成的终身饭票?”
慕蝶不懂饭票是何意,但不妨碍她疯狂心动。
她从未掩饰过自己的爱慕虚荣,只要银子够多,她就能和对方睡觉,不论胖瘦美丑。
她慕蝶拼命接客,还不是为了赚钱赎身。
只是当今世道,女子艰难。
饶是慕蝶,也从未想过赎身后独自过活。
找个靠山才是正经,既舒坦,又能活命。
攥着裙摆的手松开又握紧,慕蝶缓缓起身:“可若是郭公子怪罪我,又该如何是好?”
苏源直视着慕蝶,发现她的眼里已经没了之前刻意的撩拨引诱,心里舒坦不少。
郭连云和张剑给他下套,就别怪他反击。
苏源沉吟片刻,忽然灵光一闪:“你这样......”
慕蝶一边听,一边不住点头。
同时万分庆幸,她当时对镜补妆,没在第一时间对苏源下手。
就苏源这睚眦必报,十倍奉还的性子,说不定还真会不给她饭吃。
双方从敌对转变为合作关系,这个过渡仅用了一刻钟不到的时间。
慕蝶将苏源的叮嘱牢记在心,又看向房门:“我担心门口有人盯着,你要是就这么出去......”
苏源抬手抚平衣袍上的折痕,表示不慌:“不是还有窗户么?”
慕蝶瞪眼:“什么?”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苏源拉开正对着房门的木窗,轻松跳上窗台,再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