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东视线并未从书上移开:“许是碰上什么要紧事。”
唐胤还要说,被方东拿点心堵住嘴:“别东张西望,看完赶紧写文章,晚上源弟回来可要检查的。”
于方东而言,苏源就好比是高一届学长,在科举上的经验远多于他们二人。
请他帮批文章,有百利而无一厉害。
唐胤瞬间被带偏:“快了快了,还有几段。”
方东嗯了声,将书翻页。
苏源在书房许久,方东的文章都已打好草稿,他才姗姗出现。
方东抬头看了眼天色:“会不会错过点卯?”
“还有一刻钟,来得及。”苏源脚下不停,向好友挥挥手,“你们要是嫌在家闷得慌,可以出门逛逛,隔一条街就是书斋,里头的书种类很是齐全。”
唐胤叼着毛笔,吊儿郎当地晃着脑袋:“晓得了,源哥儿你赶紧去吧。”
苏源会心一笑,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去。
上马车前,他将一封信交给陈正:“派人送到京城付老爷家。”
在京城时,陈正就不止一次去付家送信,早已习以为常:“是,公子。”
车辙轱辘,很快抵达府衙。
苏源迈过门槛,一路上接收到诸多问候。
“知府大人。”
“苏大人。”
苏源穿梭于步履匆匆的同僚之间,颔首示意,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如此过了两日,十月初一这天,苏源早早就歇下了。
他常住的屋子自然成了新房,四处装点着喜庆的红色,连红烛都已备齐。
苏慧兰连客房都贴了囍字,苏源现在住的这间也不例外。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只蛐蛐儿不知疲倦地鸣唱。
苏源躺在床上,望着窗户上的那一抹红怔怔出神。
明天之后,他肩头所承担的责任将多出一份。
身为父母官的责任。
为人子的责任。
以及为人夫的责任。
日后还会再添些旁的责任。
这些责任拧成一股无形的绳索,无时无刻不在拉拔着他,让他奋勇前行,永无止境。
苏源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相反的,这只会让他冲劲十足。
窸窣翻了个身,苏源嘴角翘起一丝弧度,缓缓阖眼。
这样很好,但他现在得赶紧睡觉。
为明日攒足精神,登门迎亲。
......
天色将晓,苏源在十年如一日的生物钟催促下醒来。
门外脚步声和低语声交错,是下人们在为今日的大婚忙活。
苏源打开房门,苏慧兰恰好往这边来,见状笑道:“我还想着你怎么还不起。”
苏源一手扶住房门:“今天可是大喜日子,儿子是主角,万万不能缺席的。”
苏慧兰深以为然:“可不是,今儿咱们的新郎官可得好好准备,收拾妥当了傍晚才能去迎亲。”
这里要提一句,靖朝迎亲都在傍晚时分。
男方前往女方家中迎亲,迎亲仪仗在吉时前回到男方家,新人拜天地,再喝酒入洞房。
用完饭,苏源就开始张罗起傍晚时的迎亲事宜。
唐胤和方东二位至交好友责无旁贷地承担起协助工作,忙进忙出,连口茶水都顾不上喝。
中午囫囵应付一口,又开始新一轮的忙碌。
苏源让下人把同僚以及京城、凤阳府送来的贺礼收进库房,全部记录在册,堪堪落座,得以歇息片刻。
唐胤软丝瓜一样瘫在椅子上,气若游丝道:“真想不到啊,我唐胤有生之年还能参与三场大婚。”
方东喝着提神的浓茶,颇为诧异:“何来三场?”
若不是他每日都要听唐胤念叨妻儿,还真可能把这句话误解为唐胤有了旁的心思。
唐胤掰手指:“我一场,源哥儿一场,你一场。”
苏源:“......”
方东:“......”
“胡言乱语胡说八道!”方东没好气道,“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连最基本的遣词造句都忘了!”
参与大婚......真的会让人误解的好吗!
唐胤摸着下巴,不以为意:“咱们都懂其中的意思就好了,至于读书……昨儿源哥儿还夸我呢。”
骄傲叉腰.jpg
方东噎了下,好好一个青年版老学究硬是唐胤说得头发根根倒竖。
苏源忙打圆场:“你们怎么都跟孩子似的,凑一块儿就没个消停。”
二人齐哼一声,不看彼此。
苏源扶额:“快到吉时了,咱们赶紧准备准备,顶多一刻钟就该出发了。”
方东、唐胤异口同声:“好!”
唐胤:“别学我!”
方东:“幼稚。”
唐胤:“......不跟你说话了,我去换衣裳。”
再看方东,他眼底似乎有胜利的光芒一闪而逝。
也亏得苏源眼尖捕捉到,否则真不知方兄也有这等孩子气的时候。
不过话又说回来,方东满打满算也才及冠,在现代还是吃雪糕都要跟妈妈报备的年纪。
再有傻白甜唐胤的日夜熏陶,性情有所变化也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