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都已经开过了,这位又是九五之尊,身份顶顶高贵,他又能如何。
再者,他只是猝不及防,并未生恼。
只当陪老小孩逗趣了。
弘明帝挥退宫人,只留福公公在旁伺候。
“上午御膳坊新进了一批海错,苏爱卿带些回去尝尝鲜。”
吃了朕的海错,此事一笔勾销。
海错即海鲜,在运输不便的古代,内陆地区极难尝到新鲜的海错。
便是后宫嫔妃,也只有身处高位的那几位能尝到。
弘明帝赐下海错,可谓诚意十足。
苏源目露期待:“微臣还从未尝过海错呢,今日也算借了陛下的光。”
弘明帝大手一挥:“苏爱卿喜欢就好,回头朕让御厨做好了再给你送过去。”
这样最好,也省去他教做菜的功夫。
苏源起身作揖:“谢陛下赏赐。”
玩笑开过,又做了补偿,就此揭过不提。
弘明帝喝一口茶,话题回归正事上。
“大理寺卿已同朕说了,贼人已悉数押入牢狱,只待审出背后主使,即可判罪。”
“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在天子脚下为非作歹。”
苏源赞一句:“陛下英明!”
弘明帝笑笑:“对了,你家那孩子现下情况如何了?”
提及元宵,苏源眼神柔软了几分:“大夫开了药,微臣进宫前高热已退了不少。”
弘明帝何等敏锐,苏源的变化尽在他眼中:“你也算是破了这桩案子的大功臣,回头朕让太医过去瞧瞧。”
苏源喜出望外,二度谢恩。
弘明帝倾身:“朕想不明白,你是如何看出那些女子还有韵达与此案有关的?”
据大理寺卿所称,苏源直奔那女子的寮房,毫不迟疑地搬开箱笼,触发机关打开暗门。
这人嘛,就得不耻下问。
这疑惑不解开,他心里就跟猫挠一样难受。
苏源指腹摩挲着膝头的衣料,缓缓道来。
“四月初一那日,微臣一家同好友踏青,欲次日求平安符,便在庙里借住一晚。”
“前往寮房时,住在藏有暗门那件寮房的女子叫住引路僧人,其言行举止略有几分轻浮,而她们一行三十六人都是来求子的,二者相悖,微臣就生出两分疑心。”
“当夜微臣等人中了迷香,醒来发现元宵不见了,第一反应就联想到那个女子。”
“微臣借我家娘子为由,敲门问询,发现那女子一脸惺忪睡意,头发却纹丝不乱。”
“关了门,微臣又听见屋里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而后再无动静。”
“微臣娘子借陛下的龙纹玉佩,连夜请来官兵搜查,微臣进到那女子屋里,发现重物只有那几件箱笼。”
得知苏源动用龙纹玉佩,弘明帝挑眉一笑。
“微臣曾与娘子探讨过,他们可能把孩子藏在暗室或密道里,微臣就留了心。”
“后来韵达大师出现,微臣隐约闻见一股脂粉香。”
弘明帝正在喝茶,一口茶水喷出,剧烈咳嗽。
福公公忙上前顺背:“陛下,可要宣太医?”
弘明帝喘着粗气摇头:“不必。”
他又看向一脸担忧的苏源:“苏爱卿,你且继续说。”
苏源应了声,一清嗓子继续。
“陛下您显然也猜到了,这股脂粉香,微臣之前同那女子说话时,从她身上闻见过。”
“僧人与前来求子的有夫之妇,又怎会扯上关系?”
“微臣越想越可疑,抱着试试的心态,不料真的发现了暗门。”
弘明帝嘶了一声:“朕没记错的话,官兵在崇佛寺附近搜查了整整两日,以上这么多可疑之处,又怎会拖到现在?”
提到这个,苏源不免心生愧疚。
“当时周遭人群拥挤,微臣以为只是错觉,并未放在心上,再有官兵不曾搜出什么,心慌意乱之下,也就忽略了这一疑点。”
“直到今早离开崇佛寺时,微臣再度遇到了韵达,错身之际,看到他僧袍的后衣领上有两片红色的痕迹。”
弘明帝大胆猜测:“难不成是血?”
“非也,是唇脂。”
宋和璧虽不爱装扮,但女儿家该有的东西都很齐全,其中就包括唇脂。
苏源一看那色泽,当即断定那红色是唇脂。
至于更深层的原因,涉及闺房之事,不便详谈。
弘明帝一哂:“本该六根清净的出家之人,和扮作求子夫人的青楼女子,当真是好算计!”
前有明镜因自甘堕落为人外室的孙女替赵进藏匿赃银,后有韵达与青楼女子勾结偷盗孩童。
这一刻,弘明帝对出家人的印象差到极点。
他在想,这些年是否对寺庙僧侣的要求太过宽泛,致使他们飘飘然,整日想着作奸犯科。
当然,整肃佛教并非当务之急,查出背后主使才最紧要。
苏源又道:“微臣听那几人说,被偷走的孩子要么被转手卖掉,要么留下放血,在此之前肯定已经有不少孩子遭其毒手。”
弘明帝捕捉到一个关键点:“放血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