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源隐约听见细微的风声,上下左右扫了一圈,发现暗九蹲在房梁上,整个人融入黑暗里,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和苏源四目相对,暗九重又跳下来:“大人有何吩咐?”
苏源摇摇头,然后暗九又咻一下爬了上去。
苏源:“......”
早知有这天,他就该年幼时习武,也不至于被人算计得毫无还手之力。
现在都一把年纪,想学也学不成了。
不过有一说一,自从暗九出现,他滞塞在胸口的郁气消散不少,那种愤怒到心惊肉跳的感觉也没了。
躺在柔软的被褥里,脚边的炭火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热量,苏源逐渐放松下来。
瞌睡虫爬上眼皮,苏源睡意袭来,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
翌日一早,苏源被带去刑室,接受审问。
为了避嫌,齐大人和岳坚两人都没参与审问,苏源的案子全权由大理寺左少卿负责。
大理寺左少卿问了很多问题,苏源如实回答,一丝隐瞒也无。
一场审问结束,苏源神色如常,反倒是大理寺左少卿脸色不太好看。
无他,苏源的表现太过坦然,口齿清晰,言之有据,半点不露怯。
以上种种,只有两个可能性。
一是苏源的心理太过强大,明明杀了人,却装作无辜受害者的样子,企图逃脱罪名。
二是苏源当真无罪,这一切源于一场陷害。
可人证物证又怎么解释?
大理寺左少卿越想越头疼,见一时半会审不出什么,只能让狱卒送苏源回去。
苏源回到豪华版牢房里,掸了掸身上的细尘,就这么席地而坐,边喝茶边自弈。
这幅惬意悠然的模样,叫暗中观察的大理寺左少卿更加纠结。
苏源对外面的窥视佯装不知,过了小半个时辰,昨晚派饭的狱卒又出现了。
他手里拎着食盒,自以为隐蔽地打量着牢房里的环境,眼里飞快闪过什么。
等苏源看过来,又一脸憨厚:“大人,这是今天的早饭,一碗稀饭两个包子,外加一盘小菜。”
苏源轻唔一声,指了指门口:“麻烦放在那里,稍后我再吃。”
狱卒迟疑了下,依言放下食盒:“那大人一定要记得吃,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苏源笑着应下,等他离开,拿过食盒打开,一一查验。
粥和小菜没什么问题,问题出在馒头上。
这回倒是没昨晚那么明显,只是将花生磨成粉状,和在馒头里,不细看根本看不出馒头的颜色与往常有异。
暗九悄无声息地跳下来:“大人,这饭菜可是有什么问题?”
苏源放下馒头,温声道:“我对花生过敏,而这里面恰好有花生。”
说是大理寺卿派人送来的,他是一个字也不信。
盖因为当初查许玉林一案时,他和齐大人曾在路边的面摊拼过桌。
面摊上有不少小菜,花生就是其一。
彼时齐大人要往苏源碗里加花生,他正是以“花生过敏”为由拒绝了。
齐大人比他大了十来岁,不至于连他吃什么过敏都不记得。
昨晚苏源在凉拌菜里发现了花生,就确信这菜不是齐大人送来的。
以为牢狱中光线昏暗,他不会发现菜里面的花生,会和凉拌菜一起吃下去,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不止一次听过有人吃花生过敏,因而丧命的新闻。
苏源只在小时候吃过花生,仅那一次,差点去了半条命,之后再没碰过花生。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知道他对花生过敏,又将这件事透露给那人的?
要么是知道他幼年时吃花生过敏的人,要么是他身边的人。
苏源宁愿是前者。
“麻烦你把这些东西处理了,不要惊动别人。”
暗九领命而去,一刻钟后才回来。
带回碗筷的同时,还带了一份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回来。
对此,他的解释是:“属下跟福公公说了声,这是福公公为您准备的。”
苏源想起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老人家,接过食盒,兀自吃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狱卒再度出现,带走了碗筷。
临走前,他憨笑着问:“大人身子可有不适?”
苏源递给他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并无。”
狱卒拎着食盒的手紧了紧:“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担心大人您受了冻,不然就是咱们的过错了。”
苏源笑笑没说话,等狱卒离开后,自顾自下起了棋。
之后的三天,大理寺左少卿每天都要审问苏源一遍。
苏源还是那套说辞——我是无辜的,我是被陷害的,你们该去寻找真正的凶手,防止他再次作案。
奈何大理寺左少卿一点头路都没有,压根没理会苏源的言论,坚持己见,并在第四天将一日一次的审问改成一日三次。
虽然烦了些,但还在苏源的承受范围内,故此并未计较大理寺左少卿的胡乱行事。
入狱第六天,就在苏源快要被大理寺左少卿搞得不耐烦的时候,宋和璧派去盯着乔家的人总算递回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