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梦中听见小厮的低语,梁源不久后才忆起原主忽略的细节。
云秀的发难来得正好,梁源打算借此机会洗白自个儿。
苏慧兰却误以为当初源哥儿是不敢说,捏紧了帕子,转念又想到私塾那边:“这几日你要不跟季先生告个假?”
梁源摇头:“不必了,同窗们都很好,大家知己知彼,不会因为这些流言改变对我的看法。”
苏慧兰稍稍放心:“那就好,那就好。”
若是再耽搁了源哥儿读书,那云秀可真罪该万死。
梁源仰头:“只是给娘添麻烦了。”
苏慧兰一摆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是我儿子,咱们是一家人。”
梁源会心一笑。
事实却是,梁源第二天走进课室,迎接他的就是十数道异样的目光。
也就方东和唐胤不被流言所影响,与他的相处和往常一样。
梁源说不难受是假的,毕竟是相处了许久的同窗,被他们警惕探究地看着,像是无数根针扎在身上。
就这样过了两日。
期间杨河点心铺没有开门,木门上却被有些人弄得脏兮兮,还有股怪味。
苏慧兰等到天黑后才能拎着水桶出来,清洗木门上的污迹。
母子二人的神经都紧绷着,连夜里睡觉都不太踏实。
流言越传越凶,甚至有人跑去府城,嚷嚷着要让知府大人革除梁源的功名。
就在这时,流言再一次来了个大反转。
第32章
农历五月初五这一天,一位自称是梁源贴身小厮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府衙。
他浑身散发着臭鱼干的味道,脸色青白,一道食指宽的勒痕横亘在脖子上,淤青发紫,瞧着十分狼狈。
陈勇一屁股坐在府衙门前的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扯开了喉咙大喊。
“我叫陈勇,去年五月之前一直在灵璧县县令大人家伺候源少爷,哦对了,源少爷就是今年的童生梁源,后来源少爷被除族,我也被夫人……她压根就不是夫人,一个妾罢了,我被县令大人的妾撵出了梁家。”
路过的百姓们就好比吃瓜的猹,一股脑围了上来。
上个月梁源以十一岁的年龄考取童生功名,且连得两次案首,大家都有所耳闻。
眼下一听说事情与梁童生有关,一个个双眼放光,左眼写着“搞快点”,右眼写着“别墨迹”。
陈勇说话间,众人的神色尽数映入眼帘,似哭似笑,眼睛里却布满阴冷与憎恨。
“知道我脖子上的伤怎么来的吗?”说着他仰起头,好让大家都能看清。
“咋来的?”
“就是县令大人的爱妾派人做的,她想杀了我,这样就没人知道她做下的恶事了!”
陈勇正要把云秀的恶毒行径一一道出,却被人厉声打断:“不可能,谁不知道云姨娘温柔贤淑,比前头那位正室要好得多。要不是县令大人念旧情,云姨娘早就是正室了,盛少爷也不至于因为自己庶出的身份被嫡母和嫡兄欺负打压。”
陈勇循声望去,觉得他有些眼熟:“你谁?”
那男子挺起胸膛,自豪地说:“我曾经应邀做过梁家的教书先生,教过盛少爷不短的时日。你说谎话也不打草稿,我看你是那梁源派来的吧,就是为了抹黑云姨娘和盛少爷。”
“我劝你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念头,今日我来府城就是为了让知府大人革除梁源的功名,行事嚣张且欺凌弟兄,他不配做这个童生!”
陈勇心道难怪,这人八成也被那个蛇蝎贱妇的伪装给骗了,不由哈哈大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高高举起:“知道这是什么吗?”
有眼尖的人瞥到上面的数额,咽了下口水:“乖乖,一百两!”
教书先生不明所以,表面不输气势:“你一个奴才从哪得来的这一百两银票,还不从实招来!”
陈勇桀桀笑,表情狰狞:“这一百两,是我的卖命钱啊。”
“相信有人听说了,源少爷是因为陷害庶弟被县令大人除族,事实却并非如此。”
“这一切,都是云秀那个贱妇的阴谋!”
吃瓜吃得乐呵的百姓们一阵哗然。
教书先生面色微变:“不可能!”
陈勇嗤了一声:“去年贱妇给了我一百两银票,为的就是陷害源少爷,其实收买人要敲断盛少爷手腕的人是我,源少爷压根就毫不知情。”
“源少爷被老爷除族,事成后我却被云秀随意找了个由头赶出府去。我原想着手里有一百两,干啥不好,不如去乡下起个房子,买几亩田,做个富家翁,谁知——”
陈勇语调骤然升高,诸人的情绪也被带动起来:“咋了咋了,到底又咋了,你倒是快说啊!”
陈勇看向教书先生:“这几天灵璧县有关源少爷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大家应该都知道是我说的了吧?”
教书先生不吭声。
他原先还说陈勇是被梁源收买,故意混淆是非,现在陈勇又这般问,他若点头,不是自打脸么。
“此事也是云秀贱妇的授意,她记恨源少爷比盛少爷优秀,想要彻底毁了源少爷!”
看客:“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