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心里很乱,他让下人注意方俞最近的反应,详细汇报方俞每日的动向,但下人的汇报中没有任何异常,方俞一切如常并没有怀/孕的迹象。
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艾伯特松了一口气,但心底却翻涌起难以言喻的落寞,令他焦躁。
少女:“就算哥哥没有你想要的温顺,但这六年里,他也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你不敬的事,他只是安静地活着都不可以吗,你为什么要杀他!”
少女的话语剪断了艾伯特最后的理智,艾伯特怒极反笑:“没有做过一件对我不敬的事?”
游轮上发生的一切再度浮现脑海,浓稠的暗色积满了艾伯特的眼底,艾伯特目眦尽裂,咬牙切齿地说道:“他这六年就从来没有尊敬过我,他顶撞我,抗拒我,无视我,他甚至……还杀了我们的孩子!”
若是那天他没有选择游轮出行,若是那天方俞没有晕船不适,若是那天他没有叫来医生给方俞问诊,若是他没有因为医生支支吾吾的话语起疑,若是他没有逼问医生回避的话语……
那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和方俞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而方俞竟然悄无声息地杀死了它!
第101章
五天前, 游轮上。
在艾伯特侯爵的逼问下,医生颤颤巍巍地说出了方俞的异样:“方俞先生是因为身体虚弱才晕船的,他不需要治疗晕船的药物, 他需要静养、休息……”
艾伯特敏锐地察觉到医生话中还有隐情,追问道:“为什么身体虚弱?”
医生看了一眼方俞又看了一眼艾伯特侯爵, 终是在艾伯特侯爵严肃的质问声中说出了真相:“方俞先生的身体虚弱, 大概是因为……他不久前才流/过/产……”
医生的声音越来越小,但艾伯特还是清楚地听见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方俞流/过/产。
餐厅里凝滞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艾伯特侯爵面色阴沉地挥退了医生, 看向方俞,方俞脸色苍白病态, 眼底是一摊死寂。
艾伯特:“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他们最近一次近距离接触是在那个晚宴夜, 那时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没让方俞吃避/孕药。
只有这一次, 他的顾虑便成真了, 但方俞竟然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 悄无声息地抹去了它的存在……
艾伯特的眸色越来越沉,复杂的心绪像是烈火灼烧着他的神经,他感到震惊,感到荒谬, 还有被藐视了权威的愤怒。
就算要杀死那个孩子也应该是由他艾伯特来决定,方俞没有权利决定这个孩子的生死,他更没有权利隐瞒这个孩子的存在!
他怎么能这么做, 他怎么敢这么做!
方俞:“就是他说的那样。”
方俞没有辩解、没有推脱, 平静地承认了这件事。他日夜生活在宅邸的监控下,本就不觉得这件事能瞒过艾伯特, 艾伯特总会知道,或早或晚罢了。
艾伯特的脸色更差了,他按耐住滔天的怒火,压低声音问道:“是意外吗?”
是因为身体虚弱孩子才流掉的吗?是因为恐惧才决定隐瞒的吗?
所剩无几的理智想不出其他合理的原因,艾伯特紧紧盯着深棕色的眼眸,想在其中找到一丝不忍与失落,然而方俞的眼眸中仍是他六年日夜相对的冷清,没有一丝变化。
方俞:“不是。”
方俞不做无谓的抵抗,他知道即便现在他说是意外,多疑的艾伯特也不会相信,他会去翻查宅邸内所有的监控记录,总会找到他故意致使自己流/产的证据。
若是艾伯特亲眼看见那个画面,后果绝不会比他现在承认更好。
艾伯特:“是谁帮你流掉的?”
理智的丝线越绷越细,烈火顺着细线蔓延,艾伯特急需一个宣泄口,他要找一个承担怒火的人,他要给他的尊严和他未出世的孩子找一个该死的陪葬品。
是谁给方俞提供了药物,是谁给方俞进行了手术,到底是谁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与他的omega暗通,杀死了他们的孩子!
方俞摇了摇头:“没有谁帮我,我自己流掉的,才两个多月,外力击打,很好流掉。”
方俞说得像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一语带过了疼痛、鲜血、生死交错。
艾伯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握住,只是想想那个画面,窒息,压抑,痛苦便将他淹没。炙热的火焰瞬间熄灭,艾伯特指尖微颤,抬手抚上方俞的手背,还未说出任何话语,掌心下的手指便倏地收回。
方俞不知好歹的抗拒再度点燃了艾伯特的怒意,艾伯特收回了手掌,赤色的眸子越烧越旺。
不论再怎么淋漓、残忍,这都是方俞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人的指使,教唆,方俞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孩子,那个有着他们血脉的孩子!
艾伯特倏地起身,拉起方俞的手臂就向外走,方俞没有挣扎,被他一路拉进了雨幕。
艾伯特:“都不许过来!”
艾伯特下令所有的侍从仆人退下,将方俞拉到甲板,放开方俞,深呼吸,努力按捺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