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特战队全员战力过强反杀,娜塔莉亚和乌迪克特意等到战队的一部分兵力进入基地后才操控基地外的作业舰分批歼灭特战队成员。
只是没想到,这次留守舰船的竟然不是作战队长,而是个小兵。
为了以防潜入基地的战队威胁到露丝生命,娜塔莉亚谨慎地留下了一个特战队员的性命,作为特殊情况下的人质筹码,保证露丝的安全。
侥幸活下来的男人浑身湿透,苍白的面容上有一道醒目的刀疤。
是周凯。
昏迷的周凯胸腔起伏微弱,他的义肢已经不知所踪,两条裤管破破烂烂地垂在地上,流下两滩水迹。
方悦咬紧牙冠,充满血丝的双眸向娜塔莉亚和乌迪克身后看去:控水区域内还有许多“厄尔庇斯”的人在清理场地,地上躺满了穿着黑色军装的战队成员,控水区的透明墙外漂浮着一具具没有生机的尸/体。
一队三队全灭。
这不是战争,这是一场没有血迹的屠杀。
第23章
中控室内剑拔弩张。
两派势力无声地对峙着, 滚烫的枪口/交错指向对方的心脏,鲜活的生命站上了命运的生死闸口。
露丝坐在中控台前推了推眼镜,看向阿诺德, 平静的话语中是无法言喻的沉重:“没想到你会亲自前来啊,阿诺德。”
阿诺德看向相识多年的挚友, 冷峻的面容上不可抑制地流露痛苦的神色:“毕竟有些事, 这些小辈们不知情,也问不清, 我总要来亲自问问你才甘心。”
生命的长河奔涌翻滚, 恍然梦醒已是半生戎马,年轻不再。
而这数十年的人生中, 一路同行的人, 如今竟已站在了命运的对立面。
两人打量着彼此,看着彼此眼角的皱纹和满鬓的白发, 忽而一瞬觉得那么陌生, 好像相识的这数十年只是一场幻觉泡影, 又或许残酷惨痛的现实才真是噩梦一场。
阿诺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诺德的话语让露丝一瞬哑然, 这个问题太过宽泛,她不知该从何说起,如何细究:“不然呢?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她将无解的问题抛回给阿诺德,将三年千回百转都想不出的答案寄希望于她的老朋友, 希望他能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解释。
阿诺德:“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选择。”
露丝失笑道:“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我效忠半生的帝国草菅人命,看着我的家乡成为荒唐的地狱,看着我想要保护的人民自相残杀后, 还能什么都不做?阿诺德, 你把我想得太残忍了。”
斯卡洛:“你制造爆炸案杀死了许多无辜的人,这就不残忍了吗?”
露丝将视线移向站在阿诺德身旁的新人, 笔挺的身姿像是伫立的标杆,眼神清澈凌冽,带着绝对的忠诚,坚定地执行着皇帝陛下的每一个命令。
他才十八岁,不到自己半大的孩子,在贵族军校学着非黑即白的知识,没有经历过辜负与背叛,认为死亡就是这世间最残忍的事。
露丝低低地笑着摇了摇头:“孩子,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出身贵族,只是乌昂星上一个普通的平民,我没有上贵族军校、毕业就可以做少校的资格,我能在特战队站上和你平起平坐的位置是靠这二十几年的军功换来的。”
露丝弯着眼角,眸光却没有一丝温度:“我为帝国效力了二十一年,保护了人民二十一年,在前线战场上和战友们一起挥洒热血,就因为当年的一腔热血,想要结束战争,保护家乡,拯救贫苦的人民。”
乌昂星是一个工业星球,拥有丰富的矿产资源,产生的效益却都掌握在贵族手中,繁重的做工和高昂的税收压垮了人民的脊梁,贫困疾苦是人们生活的主调。露丝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看着父母佝偻的脊背长大,在逐年加重的税收中体会着战争的残酷。
她想结束战争,她想让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
“但忽然之间,我发现,”
露丝的视线转向阿诺德,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帝国疯狂、腐败、没人性,人民也不配被拯救。”
数十年的军旅生涯起始于一颗饱受疾苦却赤诚滚烫的心脏。
露丝在18岁那年加入军队,上了战场,想要尽快结束这场蹉跎了数代人的战争,想要和平的光辉撒进灰暗一片的家乡。
她从士兵做起,在最危险的前线作战,从英勇无畏的少女变成了浑浑噩噩的青年。永无止尽的战斗动摇了她的信念,当她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无情的战争机器,手起刀落间了结了无数条不知姓名的鲜活生命。
陛下的命令永远是进攻,今天他们占领的是联邦的哪颗星球,烧毁的是哪个人的家园,杀死的联邦士兵是谁的父亲、母亲、丈夫、妻子、儿子、女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联邦的星域还未被纳入陛下的版图,他们就要继续前进,永不停息。
战争真的有结束的那一天吗?
数千个辗转反侧的夜里,露丝都在心中问自己,这样能让她的家乡变好吗?她毁掉了无数联邦人民的人生,她做的是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