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了多少,这些年又老得有多快。
如果张居正只是想成为下一个杨廷和,那他其实早就已经成功了,完全没有必要像现在这样费劲巴拉的拯救着破烂皇帝。
冯保看着小皇帝那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只觉得齿冷。
真等到皇帝亲政,李太后尚且可以凭借血缘关系逃过一劫,那他们这两个碍着皇帝眼睛的老东西呢?
冯保低下头,不愿意去思考这个注定会让人伤心的话题。
……
季驰光:“张居正当年要改革,不知道多了动了多少人的钱袋子,这些钱,他自己或许吃了一部分,但大头却送进了国库和皇宫。”
“张居正一死,张家无人,一时之间墙倒众人推,每个人都像是在一瞬间发现了被张居正‘隐瞒’的那些差错一样,纷纷开始给皇帝上折子,要求清算张居正。”
蒙毅听得义愤填膺,一口牙简直要咬得稀烂,他低声啐了一口:“呸,没种的东西,也只敢在人死了以后再来耍横。”
老天爷怎么就没一道天雷劈死他们呢?
这同样也是季驰光在心中感慨的。
季驰光:“弹劾的奏折像雪花一样飞上了万历皇帝的书桌,每一天都能够看到数不尽的官员从不同的角度弹劾着这位曾经死死压在他们头上的首辅大人。”
两个不同位面的张居正,同时品尝到了口中绝望的苦涩滋味。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他们或许还会抱有希望,认为被他们一手教养长大的小皇帝会站在他这边,保住他的家人。
但是听完小皇帝给自己的身后安排,张居正就知道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了。
朱翊钧这畜生连个面子工程都不肯做,哪里还会费心费力地帮他呢?
季驰光:“很快,令人胆战心惊的清算开始了。”
“张居正原本的谥号被夺,太师和上柱国的官职也被夺。”
“皇帝的态度给了那些小人莫大的鼓舞,每个人都鼓足了劲开始弹劾,在那段日子,曾经力挽狂澜拯救整个大明于水火之中的张首辅,在顷刻之间,变成了所有人口中唾骂的奸臣。”
“他们说他作风奢侈,说他排除异己,说他在朝堂之上翻云覆雨,不将皇帝放在眼中。”
“于是,万历小皇帝削尽了他的宫秩,夺了自己在张居正生前赐给他的玺书、四代诰命,将他的罪状传晓天下。”
李太后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像是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一样。
她双腿发软,被两个小太监搀扶着在另一边坐下。
原本倔强的抬着下巴的万历小皇帝,也被母亲出人意料的激动给吓得够厉害,连忙喊太医上来给她看诊。
李太后一把推开可怜的太医,用她那双已经并不清澈美丽的眼睛死死的瞪着自己的儿子,她那张已经布满了岁月痕迹的脸在这一刻几乎扭曲:“为什么?!”
她声嘶力竭的质问着儿子:“张公对不起很多人,他是很多人恨之入骨的对象,但他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和百姓!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虽然,张居正能得到她的信任,确实有很大的阴谋成分在内,但是对方这些年的努力,她都看在眼中,很清楚如果不是张居正为她和儿子挡住了所有的风雨,他们母子俩的日子不可能过得这么潇洒。
前头多少个皇帝蹊跷离奇的死了?
要不是张先生,他们母子能过得这么舒坦太平吗?!
他或许真的不是一个忠臣,但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们母子的事情。
张居正曾经触怒过李太后,因为李太后也是个普通人,也想过要为自家人谋取官职权力,但是却被张居正断然拒绝。
李太后曾经为此恼恨过,但却不曾因为这个耽误过张居正干正事。
她以为自己的儿子对张居正的不满也仅限于此,却没想到他比自己要狠多了。
朱翊钧沉默着不说话。
张居正仰头,无声的苦笑了一声,心彻底凉了。
季驰光:“朱翊钧曾经给自己的老师下过如下的评价——”
“张居正诬蔑亲藩,侵夺王坟府第,箝制言官,蔽塞朕聪……专权乱政,罔上负恩,谋国不忠。本当断棺戮尸,念效劳有年,姑免尽法追论。”
“轰——”
每个观众的脑子几乎都炸了。
朱元璋手指抖的厉害,颤颤巍巍的去问旁边的永乐帝:“老四,咱刚才没听清,那个逆子说
什么来着?”
永乐帝这个时候的情况也没比亲爹好多少,他眼神复杂:“好像是说,本来打算开棺戮尸的,但是他非常好心的放弃了呢。”
不会吧,不会有人真的认为自己这样就算是个好心人了吧?
朱厚照喃喃道:“怎么这么好的老师,我没摊上呢?”
要是他能够碰到这么一个挖穿文官的墙角,都要来帮他的老师,他还砍什么头啊,别说什么开棺戮尸了,他直接把他供起来都可以啊!
比较一下杨廷和跟张居正吧!
前者一脚把他踹进了深渊,后者则一手把朱翊钧从低处托了起来,将他送往星辰大海。
朱翊钧这小子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朱厚照恶狠狠的想。
简直蠢到让他想狠狠把对方踹到地上,再往他头上泼两盆冷水叫他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