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单手托腮倚在桌边,语气很是无辜,“大人是妾身夫君,妾身当然是来服侍的啊。”
谢韵:“......”行吧。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谢韵去隔壁浴房收拾了一番才穿着寝衣回来。
再回屋时,元霜枝已经规规矩矩的躺在了床榻上。
谢韵掀开帘缦走进去,推了推元霜枝的胳膊让她往里面挪挪,随后平躺在床榻的外侧,阖上了双眼。
“我听乐窈说,你过几日要去行宫那边?去干嘛?是皇家组织围猎吗”元霜枝小声问。
乐窈是谢韵的贴身婢女,谢韵日常起居的一切事宜都是乐窈管的。
元霜枝等了一会,没听见谢韵没说话,但她知道谢韵没睡,故而继续说道:“听说围猎是可以带上家眷的诶!不如...”
不如带上我?
话还没说完,谢韵就淡声打断,“带你做何?你见哪家官员去这种场合是带妾室去的。”
元霜枝:“......”好好的说这话,怎么还带翻脸的呢!
“切,不带就不带!我还不想去呢,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元霜枝用力的扯了扯被子,气鼓鼓地为自己挽尊。
谢韵没回话,呼吸声渐渐平稳。
元霜枝抱着被子翻了两个身,酝酿了一会睡意,终究还是没忍住,转身过来看着谢韵宁静平和的睡颜,用手指扣了两下谢韵的肩膀,试探着道:“既然不能带妾室,那你将我扶正不就好了嘛!反正你这个样子,也娶不了别人的。”
嫁进来没多久,元霜枝就发现了谢韵不是男子这个秘密,关键是谢韵也没想瞒着她。
关于元霜枝以后的去处,谢韵也早早就和她说清楚了。
谢韵是不准备好好活着的人,等她获罪赴死,就让元霜枝和乐窈一起远离盛阳城,隐姓埋名的安度一生。
“再提这事,你就和乐窈一起去云州,我给你们打点好身份,随便找个老实人嫁了得了,一了百了,省的在我耳边念叨这些,闹人!”
谢韵知道元霜枝不想走,但是扶正是不可能的,正妻和妾室不一样,做了正妻,就得陪她一起死。
到那时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元霜枝猛地从床上做起来,柳眉拧在了一起,怒目看着始终闭目装睡的谢韵,“做什么又说这样的话!我都说了我不走的!”
“那你是想死?”谢韵睁开眼,玩味的看着元霜枝的双眸,缓缓说,“还是说,除了霍修竹,你已经没了想嫁的人了?所以和我一起死也无所谓。”
“你胡说什么!干霍修竹什么事,那是从前的事,早就过去了,我现在是你妾室!是你谢韵的人!而且...你怎么笃定你一定会死!总拿这些吓唬我,好好活着就这么难么!”
元霜枝的双眼有些湿润,说话的语气也很是无措。
自从谢韵把她救出来起,她这条命就是谢韵的了,她知道谢韵不肯将她扶正是怕连累她一起赴死,但她从来都不怕死,她只是想一直陪在谢韵身边罢了。
要死一起死,反正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云州嫁人的!
谢韵翻身朝向外面,勾起嘴角轻笑,“你别说,还真挺难。”
她可是要抄家灭族的人,若要带谢家去死,必是不可饶恕的死罪,要连诛九族的那种。
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独活的。
但元霜枝正值二八年华,还有锦绣的未来在等着她,何必白白送死。
谢韵为其他人打算好的同时,似乎是忘了,她自己,今年也不过十九而已。
......
半月的光景匆匆而过,很快就到了出发去行宫围猎这日。
谢韵和东宫其他几位年轻的臣子一同坐在一辆那车上。
这几人中,有大部分都是和谢韵同届科举上来的,谢韵是那年的探花,所以同届的进士们对她还算熟悉,几人做在一起可以聊的话也很多。
马车里还算热络,谢韵也不是寡言冷语的人,都能说到一块去。
车队行到半路上修整,谢韵与同车的同僚们一起下车透风,正说笑着,谢韵就眼看着前方马车那边有一个眼熟的小太监匆匆走过来。
那是太子魏泽身边的太监,谢韵出入东宫的时候见过许多次。
“太子殿下请谢大人前去一趟,有事相商。”小太监走到谢韵面前,低下头恭敬的说道。
谢韵已经猜到是魏泽让人来找她的了,她回礼应下,与身边的几位同僚告辞之后就随小太监往前面的马车走去。
果然是当朝太子坐的马车,规制就是不一样,从马车外面还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谢韵一掀开帘子进去就能感受到别有洞天了。
无论是车厢壁上贴着的锦绣丝帘,还是小茶桌上的金玉茶具,每一处都在彰显着当朝太子尊贵的身份和地位。
魏泽端坐在小茶桌前,手中拿着一卷书,正聚精会神的看着。
当朝太子性情温润,举止端方,赞一句如玉君子乃是恰如其分。
只是谢韵给魏泽做了十多年的伴读,她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魏泽心情不虞,眉眼间暗含冷意。
“殿下唤我来,是有事要嘱咐臣?”谢韵坐在魏泽对面,双手作揖行了一礼,然后问道。
魏泽翻了一页书,没抬眼,嗓音清雅,“咱们谢大人这般能耐的人,还能猜不到孤叫你来的用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