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都以为谢太师大权在握手段狠戾, 谁能知道他在自个儿家里还要受气,这么久了也不发作。
现在想想, 谢贵妃都敢为了拉拢康王府设计到他的头上,心里肯定没有多尊重他这个叔父。还有谢贵妃的父母, 都是一丘之貉。
谢珩淡淡道,“明天一早与母亲辞别后, 我们就回侯府。我虽然从小在这里住着,但未必还能有回来长留的时候。”
他的话说的很清楚, 定国公府于他而言不过是偶尔停留之处,也就定国公和老夫人还在世,否则他都不会留下过夜。
世家大族的规矩是嫡长子继承家业,定国公府的将来不是属于他的。谢珩很早之前就知道,所以他有了长信侯府。
“嗯,等到彻底不住这里了,就将这里的下人和东西全都移到侯府去。”华翎越看这里越觉得比不上侯府了,那里才是他们的家。
脑海中突然冒出家这个字,她忙垂下乌黑的眼睫,不让身边的男人看出来。
“可以,到时候让人安排。”谢太师恍然未觉。
天刚亮不久,华翎就醒了,心里生出对定国公府的不满,下意识觉得这里的床榻也没有侯府舒服。
谢太师正在穿衣,今日休沐,没有早朝也不必去衙门,
见她扬着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坐起身,一股暖暖的香气随着她的动作涌出来,屋中的沉香都被压了下去。
夏日的早上,他的目光落在少女饱满的小衣和绸裤下方晶莹雪白的脚腕,身体有一些热。
华翎看着他穿好衣服往自己走近,纤弱的双臂伸了出来,眼含春水,“太师,昨日留宿的仓促,素芹她们忙活了好久。今日就由你服侍本公主穿衣吧。”
她有自己习惯用的香露和用具,留宿的话还要准备几套衣裙,忠心的侍女将这些取来一去一回的确花了工夫。
谢太师从几套轻软的衣裙中挑出了一件水绿色系袖的,不急不慢地撩开她的长发,一点点套在她身上。
水绿的颜色鲜嫩,她和谢太师一同到福康堂向定国公和老夫人请安辞别的时候,十分地赏心悦目。
二房的谢三娘跟在自己爹娘的身后,恰好与他们在门口撞见,就忍不住总往华翎的身上看,华翎察觉到朝她友好地笑笑。
“殿下,您与五叔看起来真相配。”谢三娘鼓起勇气,主动和华翎说了话。
一边的谢太师看了侄女一眼,淡淡开口,“有时间可以到公主府陪陪你五婶。”
“知道了,五叔。”谢三娘赶紧点头,显得很开心,这么多兄弟姐妹,她是第一个被五叔开口邀请的。
华翎则沉浸在谢太师口中的一个“五婶”中,看着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谢三娘要唤自己婶娘,感觉怪怪的。
趁着遇见,谢二老爷和余氏赶紧因为昨夜的事情赔罪。
“五弟,殿下,厨房那边是二嫂疏忽了。从大嫂的手里接过来管家权,忙的晕头转向,竟没想到那些下人敢在锦笃院动手脚。”余氏的话很有深意,先来道明自己的不是,而后再撇清关系。
她一脸歉疚,和谢二老爷又舍得放下身段,承诺日后若再发生这样的疏忽,她这个管家的权力就直接不要了。
“不过是一件小事,那些人受了罚事情就过去了,二哥和二嫂以为呢?”华翎从余氏的话中听出来根源在谢贵妃的母亲那里,没有太为难他们。
不过,她也不会就轻轻放过去了,当做无事发生,否则谢家人还当她和太师好欺负。
她的要求点明了,谢家与这件事有牵扯的下人必须受罚。
“得罚,当然得罚。”余氏一口答应下来,她没有听到谢太师出声,悄悄松了一口气。单看昨日大房被狠打的脸,她算幸运的。
这时老夫人听到动静,让身边的丫鬟请他们都进去。
老夫人一见到他们,就笑吟吟地问昨日休息的好不好,适应不适应,早上用膳了没有?不等华翎与谢太师回答,又道自己年纪大了,精神不济,总爱多问几句话,让他们不要嫌弃。
小辈们请过安就先回去了,堂中谢珩的兄嫂们留下来迟迟未说离开。
听老夫人说这样指向性明显的话,堂中的气氛也再一次变得沉默。今天早上他们都听说了昨夜公主派人去大厨房的事情。
这件事么,可大可小,就看公主想不想它闹开。
老夫人一大早也从刘婆子的口中听到了来龙去脉,难受的直唉声叹气,她费心拉拔家里与幼子的关系,却又一次出了岔子,还让公主给撞到了。
无奈,昨日已经狠闹过一通,她只能拉下老脸,让幼子和公主多担待一点,国公府不宜再生事端。过后,厨房的事再处理。
华翎听懂了她的话,没有回复,先去看谢太师的反应。
谢老夫人是谢太师的亲生母亲,也是这座府邸里与他关系最亲近的人。
“母亲身体康健,定能长命百岁。锦笃院我住了十几年,没有不妥的地方。”谢太师面色如常,看不出有要计较的意思。
在场的人都放松些许,真论起来,他们每个人都有疏忽。明明知情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