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您和舅舅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华翎管住了谢太师,转过头来朝着许夫人开口说道。
“留殿下和太师,确有一件事要说。”许家舅母性子爽利,没有犹豫接着说下去,“不是什么大事,再过不久陛下要充盈后宫,若有许氏族人或旁的找上公主府和侯府,殿下和太师不必看在我与夫君的面子上应下。”
许家舅母提到充盈后宫,谢珩态度寻常,华翎却是有些忧愁地蹙了蹙眉,连许氏族人都动心了,可见很快皇兄的后宫就要塞满人了。
各家的小娘子为妃为嫔,再加上父皇留下来的太妃,皇宫还不知道要喧闹成何种模样。
“皇嗣还未有,肯定有很多人要争来争去了,许氏有人想掺和进去也不稀奇,舅母和舅舅放心,这的确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华翎弯着唇笑笑,让许家舅母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皇兄与女色上淡薄,若许氏真的有皇兄能喜欢上的女子,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陛下年岁二十有几,成婚也有数年,子嗣一事是得要抓紧了。皇嗣立住,江山才能一直稳定。”提到皇嗣,许家舅舅也多说了一句。
华翎点点头,觉得舅舅说得很有道理,不过皇室子嗣单薄,也非人力能改变的。
“也许送子观音能有些用。”她小声嘀咕,心里想到了谢太师先前摆在屋中的观音像,她可不就有了小梁朔吗?
谢珩听到了她的细语,手指转着茶盏,眉目冷淡。
很快,恐怕皇帝顾不上充盈后宫了。
次日,王氏逼得江东数百文人自、焚而亡的惊天巨闻传到建康,为新帝充盈后宫一事当然作罢。
朝堂大哗,当即乱成了一锅粥,建康城中几乎所有人也都在议论。
这一日,因为养伤在府中陪伴夫人和幼儿的谢太师出现在了景帝和朝臣们的面前。
不是恰巧,而是谢珩要准备收拾王氏了。
江东三城,富庶已久,怎么能全都由王氏掌控。
而王氏能逼得数百文人自、焚而亡,已经失去了所有人心,天下不会有人反对他以此为借口彻底扳倒王氏根深蒂固的势力。
纵然景帝,也不会为自己的岳家说一句话。
“王氏欺压乡里,残害读书人,犯下滔天大罪,当诛!”太极殿中,谢珩身着深沉的紫袍,眼神冰冷刺骨,一句话定下了王氏的命运。
先前一直忍让王氏扩张的人也都立刻站了出来,坚定地表达了他们的立场。
王氏摆弄权势,作恶多端,必须被问罪处置!
几乎除了王氏以及和王氏沾亲带故的人,朝堂上的所有朝臣都跪了下来,请求景帝下旨捉拿王氏罪人安天下百姓之心。
两方人之间仿若隔了一道巨大的鸿沟,景帝握着龙椅的手掌僵硬,出身王氏的那些朝臣也都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恍惚中回神。
文人?哪里来的文人?被他们驱赶侵占的只有当地的中小世家和商户!
王氏最好名声,怎么也不可能对名流才子下手,这定然是有人刻意污蔑,抹黑他们王氏!
反应过来的王家人大声喊着冤枉,要陛下派人彻查,他们根本没有残害文人。
然而在知情人比如王玄道的眼中,他们的争辩不过是垂死挣扎毫无作用。
藏污纳垢的王氏怎么经得起一场彻查?更别提先前肆无忌惮的扩张早已经得罪了人,不会有人会为他们说一句话。
“当然要查,好好查一查除了逼死人自、焚之外,还有没有犯下其他的罪名?陛下,臣奏请朝中派兵前往江东,毕竟王氏蓄奴千百,恐会生出反叛之心。”谢珩朝着景帝拱手作揖,一言一语锋利如刀。
听到派兵,王氏的那些人心全都凉了半截。
王玄道看着那些人脸上终于露出来的惶恐脸色,突兀地扬起嘴唇笑了一声,现在才知道害怕,都是些蠢货啊。
可惜,他和他在乎的人都和这些蠢货割舍不开,除非抽去筋骨,割掉血肉。
因为他的一声笑,谢珩转过了头,居高临下地看向他,眼神中没有半分对待友人的温度。
他要王氏亡,王玄道并不在考虑之中。
这一点,王玄道一直都很清楚,因为他是个识情识趣的人。昨日他去参加王氏女与许家子的定亲礼,算是给了这份友情最后的一次体面。
“身为王氏家主之子,王右丞有何话要说?”谢珩的语气冷漠,扫过王氏的人像是在看死人,“迟了就再也没有今日的机会了。”
王玄道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他的确只有今日最后的一次机会。
笑过之后便是长久的面无表情,当着众人的目光,他提起下袍跪在了大殿之上,“臣以王氏子之名告发,王氏族人有罪!”
景帝的脸色晦暗不明,手掌死死地握着龙椅把手,要他说下去。
第一百零五章
太极殿中, 王氏众人惊愕地看着王玄道,他们未来的家主,一字一句地将王氏这些年做过的恶原封不动地翻出来, 目光逐渐转为仇恨。
家族再是不堪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家主即便曾冷待过他那也是他的亲生父亲。别人都可以痛斥王氏,只有他,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