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看着梁沉景接过书，放回了原位。
“睡觉么？”他问她。
好有歧义的一句话。
但孟雪只能装作自己不懂第二层含义。只是很乖的点了点头。
梁沉景此时就在她左边, 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男人声音沉沉的，很清澈好听。但很难想象即使两个人是在床上这么暧昧的地方, 这么暧昧的距离了，对方说话依然绅士。
幸好他们现在是情侣关系，不是夫妻关系。如果结婚了还是这样，那纯粹就是大写的两个字：
不熟。
孟雪之前在网上无拘无束，想到什么都可以直接说，反倒比现在要自由一些。
可自从跟梁沉景在一起之后，她现在总是觉得自己应该矜持一些，不能像网上那样了。怕给对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梁沉景身上淡淡的香味混合着水汽从旁边过来。
那种感觉跟平日里在他衣服上闻到的气味不同。是很淡的，刚刚浴室中森林木质香沐浴露的味道。再加上混合了一部分水汽，反而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湿润感。
像是外面雨后的空气，总比平时要更清新些一样。
孟雪点完头，躺了下来钻进被子。
明明应该是很放松的动作，心脏却不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像个僵尸一样，躺得板板正正，一动不动的。
很快，房间内的灯安安静静的熄灭了。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
夜里的房间变得格外安静。
孟雪一时半会儿睡不着，躺在床上一边干瞪着眼睛，一边紧张听着旁边那人的一举一动。
梁沉景只要稍微动一下，孟雪就能感受到被子和床摩擦时那种极其细微的声响。
但很明显，孟雪的紧张完全无用。
梁沉景说睡觉还真就是睡觉。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孟雪在床上干躺了一会儿，差不多都要睡过去了。
可这时却又忽然听到梁沉景低低的声音。
“之前在网上聊天的时候，不是说想过来钻我被子么。那时候还以为你胆子很大。”
“原来也是容易心怯的。”
他语气平和，虽然是在叙述事实，但因为声音好听，尾音微微上扬，给人一种撩撩的感觉。
像是在调侃她。
如果梁沉景说的不对，孟雪还能反驳反驳。偏偏梁沉景这句说的还是对的。完全是一句话暴击。
这不就是说他以为的她，其实跟她现实中不一样么？
所以梁沉景喜欢的，就是她在网上的那种人设。
虽然网上的人也是她，但人是很复杂的动物。不会只有单面性。
她在网上的时候看着梁沉景的时候想要钻他被窝，那种直觉和冲动是真的。但现在两人真真切切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自己会胆怯也是真的。
网上嘴炮跟现实行动比起来，完全是两码事。
所以梁沉景这样说，无疑让孟雪心里冷了一下。
她本来就不确信他对她的喜欢程度有多深。现在则是完全可以存疑了。
这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她。
会不会对方追自己，跟自己在一起只是图个新鲜呢？
或许是没有跟主播或网红这种职业的女生在一起过的经验，所以觉得好奇跟新鲜？
对方可能跟自己一样，暂时也没有要跟她走到婚姻的想法。所以他母亲发信息过来，想叫他们分手的时候，梁沉景也只是拒绝了，甚至没告诉她。
又或许他喜欢的是他想象中的她，而不是真实的她。
所以这几天相处下来，梁沉景已经对她一点点失望了吗？
这真可怕。
他会照顾她，哄她不让她难过，但好像两个人之间又没那么亲密。
梁沉景做这些事，就好像是在尽他男朋友应该尽的责任。而不是出于有多喜欢她。
他就是谈恋爱的时候都很冷静。只有亲吻的时候才会让孟雪感觉自己真的在谈恋爱。
孟雪总觉得这种人，即便是在最浓郁的爱的时候，也会保留三分。
“所以……你喜欢胆子大的？”孟雪问。
因为一下子心情不好。她声音也不大，问得很轻。
孟雪有胆子大的一面，也有胆子小的一面。但她不愿意因为想让某个人喜欢而不遵从自己本心，进而改变自己。
如果梁沉景喜欢的并不是她这种性格的人。那还是早点分开比较好。
“为什么这么问？”
很快，梁沉景声音传过来。带着一点疑惑。
“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
他回，“这只是很简单的特质。不会因为喜欢这一点而去喜欢某个人。也不会因为对方胆子大或小而不喜欢。”
“喔……”
从孟雪的角度去看，梁沉景明显在绕开话题。可能是怕说实话会让她尴尬难过，所以没有正面回答。
但她也懒得拆穿，只跟着装傻。
她躺在床上，整个人像是被抛在深海中。浮不起来也降落不下去。
“梁沉景。那个新声音计划入选后可能要经常去那边上课练习，还要参加一些其他的活动。可能会总跑到沪市那边去。”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