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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度为后:王爷,请自重!_不知春将老【完结】(117)

  两名小太监,各抬了两个小火炉进来,炉上各放了两个小铜盆,盆里盛的是高汤。而后又有小宫女呈上鲜菇、青菜、素鸡、素鲍鱼等菜式,各往小锅里下了菜。

  薛巾打了半勺在碗中,吃过无事以后,方才给皇帝碗里盛了锅子里的蔬菜。太师看着眼前的锅子,却不敢动簪,周昶景笑笑,“莫不是太师盛不动这火锅了?那朕亲自替你盛。”

  太师即刻站起身来,重重咳嗽了一声,方道,“微臣不敢,怕是碍了皇上的手。臣自个来便好。”

  周昶景打了个眼色,薛巾忙扶着太师坐了下来。

  “罪臣有几句心底话,想亲自与皇上奏请。”太师沉沉说出一句。

  薛巾带着一众太监、宫女,默默起了身退出殿外。

  太师慢慢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折,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人名,皇帝也不接,只是说:“有何事,你启奏便是了。”

  太师颤声道,“微臣为官二十余载,横跨先帝、圣上两朝,臣与臣的同党,欺上瞒下,尽行滔天罪行,这些罪臣都认了。可是微臣掌权以来,这底下的人要为官,都是没别的法子了,都得走臣这条门路才行。可这里面也不全都是罪臣,也有我大钺的国之栋梁,有我大钺的贤臣志士,这些人,还望皇上能留下来继续任用才好。”

  周昶景此时方才接过奏章,只粗粗扫了几眼,便将奏章撕了个粉碎,“这些年,这朝中,谁是你的人,谁不是你的人,朕心里门儿清。可是你该是晓得,朕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背着朕,结党营私,贪墨腐败。”

  太师垂着脸,只不住地点着头。皇帝又道,“你人是恶极了的,可是亏得你还有个好儿子。你儿子孙巍岱,待人处事,倒是比你要忠君许多。因而,你该是要谢谢你自个,能有这么个好儿子,方才能保得你府中上下,还有条活路可走。”

  皇帝如此说,便是不会祸及九族的意思了,太师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吾皇圣明。”

  “你要是心里真觉着朕圣明倒是好了,只怕是你先前只把朕当一个孩童捏弄在掌心罢了。”周昶景边说,便又吃了口汤,“你怎么不吃呀,这味道里头虽然少了荤菜,可也是美味得很。”

  太师颤抖着双手,捧起这名贵的斗彩碗来,眼中老泪纵横,仍是能忍着不叫它流下来,“罪臣,感念皇恩!”

  亲眼见着太师将汤水饮尽,皇帝方才又开口道,“你知道么,朕这心里头,是恨不得你五马分尸了才好。”边说,边给太师递了一块锦帕擦嘴,“可是如今朕想着,朕能登上这个帝位,也确实是亏了你的扶持,那便是赏你个全尸也是该的。”

  太师苦笑了一声,“谢主隆恩。”

  “你不该谢朕,你要谢的是太后,是朕的母后。”周昶景的眼中又燃起一团小火来。

  太师嘴角流出丝丝血来,一时间,血涌上心口,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给咽了下去,“罪臣知道,罪臣这一生罪孽深重,对皇上也好、太后也好,终究未能尽到一个臣子的本分。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罪臣只最后说一句……皇上定要杀了河阳王!万万留不得!这河阳王手中如今还有一道先帝的遗旨。那知晓内情的太监,原是先帝跟前伺候的,唤名弥生,如今罪臣已将他带到宫外,交予了薛公公手中……”

  听是还有遗诏,周昶景登时从位置上起了身,思忖片刻,又坐了下来,只淡淡说道:“好了,朕知道了。”

  太师终究是没忍住,吐了口血出来,不一时,便倒在了这价值连城的小紫檀木桌上,一时间,双眼望向门外,嘴角蠕动着,似是在喃喃什么。

  周昶景凑近了听,却听见是在喊,“欢欢……”

  “你该死!”周昶景轻声斥责了一声,复又伸出手来,替太师阖上眼。

  史书有载,泰定三年夏,太师孙琦皓,突发恶疾,卒于护国公府。

  云梅宫,彩莲端了一盆覆盆子来,“主子,皇上新赏下的,还新鲜着呢,主子快尝尝吧。”

  “现下几时了?”茱萸问了句。

  “回主子的话,该是申时了。”彩莲答道。

  “申时殒命,下辈子,怕是还要堕入畜生道来。可叹可叹。”茱萸自言了句,再吃了一个覆盆子,酸的不得了,“且都拿下去,分了吧。本宫今日,倒是不大想吃这个。”

  2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封后大典

  东山,周筠生才从前头与诸人商议一并事宜,才回了内殿,却见着闵氏脸上有些泪痕,她也没坐着,只是一旁光站着等。

  周筠生唤了声,“慈英,过来坐罢,发生何事了?”

  闵氏听了,自走到周筠生身旁,紧挨着坐了下来。

  “倒是少见你如此呆愣模样,倒是发生何事了?不如说予本王听听。”

  “王爷这前头,事儿多着呢,臣妾怎好给您添乱呢。”闵氏边说,边啜泣起来。

  “你们这女儿家的心思太多,若是叫本王去猜,倒真是不好说了。”周筠生撇嘴笑笑。

  闵氏作势要往周筠生怀里靠,只见着他轻巧便避开了去,只留着闵氏一脸的错愕。

  周筠生从榻边拿来一抹巾帕,“擦擦泪吧。”

  闵氏拿起巾帕,又哭了会,方才说道:“今日听人来禀,说是当初与臣妾一道来大钺的几个朝鲜贡女,如今因着受太师之事受牵连,跟着一同遭了罪,可不是进了刑部的天牢,说是判了劳役以后,便要没入奴籍,入浣衣局做女婢呢。这些贡女身世皆是可怜,不比得臣妾,当年因着先帝垂怜,赐给了王爷。臣妾一想到这些,就禁不住伤心地直掉泪。”

  周筠生淡声道,“本王还以为,出了什么差错,原是这般,那便无关紧要了。她们是她们,你是你,本就不是同路人,又何苦悲天悯人。你在朝鲜之时,是领议政的女儿,而她们,又哪里有你这样的身世,无非也只是没落两班贵族家的小姐罢了,怎可同日而语。”

  闵氏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原是想寻着机会,求得周筠生的怜悯之情,哪知他竟会如此应答。想来对她们这班入大钺的贡女,这底细早已摸的一清二楚了。倒是她不曾细想,行错一招棋。

  “好了,若是没什么事,你便下去早些休息吧。”周筠生的声线依旧儒雅,只是略透着股凉意。

  听罢,闵氏也不好作久留,只得又道,“臣妾这便退下,王爷可要那些美人来侍寝?她们一道来东山也是许久了,王爷都不曾临幸她们,可是空叫人浪费大好时光。”

  周筠生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压低声道,“本王要歇下了,你出去罢。”

  闵氏不得法,只得躬身退出了殿外。

  周筠生此时想着今日的密报,说是太师死了,太后也跟着病倒了。虽然这太后本就是有了病根在里头,但周筠生知晓,她定然是因着心下一时伤心所致,想来多少也有些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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