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心的兴致却很高，看着临窗的大炕，笑着说道：“不如就那里吧。除了干果以外，再配上热呼呼的锅子。”见慕夫人还要开口拒绝，澜心笑着说道，“姐姐，你陪妹妹喝一杯吧。这天寒地冻的，也好暖暖身子不是？再说了，姐姐这一路山高水远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聚到一起喝酒了。”
平妈妈的心里一动，夫人这几天都忙着对账，没怎么认真地吃过东西。自从收到消息后，更是滴水未进。到了船上后，一路颠簸，更是吃不好睡不好的。这样下去，一定会把身体拖垮的。
再看看慕夫人紧握着手炉的双手，以及身上未除掉的大氅。知道她刚才站在窗前冻狠了，身上的寒气还是没有散去。低声劝道：“夫人，老奴觉得玉姑娘说的是。炉子也是一直都热着的，也不费事的。”
不待慕夫人开口说话，澜心兴匆匆地说道：“那就有劳平妈妈了。姐姐，你说呢？”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慕夫人无法，只好兴趣缺缺地点头同意了。
平妈妈心里一松，转身指挥着人将桌子摆在临窗的大炕上，几个人进进出出的，手脚麻利地将东西摆好。澜心盘膝坐在炕上，朝要过来斟酒的红绡摆摆手，提着炉子上的酒壶，给慕夫人斟满了一杯，笑着说道：“姐姐尝尝看，妹妹府上的酒可还入的了口？”
慕夫人看着眼前那瓷白的酒杯，一股愁绪涌上心头，端起杯子，一仰头整杯酒喝进了嘴里，一股温热的酸甜的液体顺着咽喉流入了胃里。顿时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就连嘴里也不觉得像刚才那样苦涩了。低声赞了句“好酒！”把杯子推到了澜心的面前，示意她再倒。
澜心微笑着又替她满上，慕夫人喝下去后，又将杯子递了过来。澜心微笑着说道：“这梅子酒虽好，可也不是姐姐这个喝法儿的。姐姐府上的锅子也是不错的，我都迫不及待地想尝尝了。”
看着澜心将肉片放到了翻滚的锅里，慕夫人也只好提起筷子，夹了几片肉片和青菜放了进去。澜心夹着煮好的肉片，沾上调好的作料，放到嘴里慢慢地嚼着。吞下嘴里的东西后，拿起旁边的帕子，压了压嘴角，笑着说道：“嗯，姐姐府上的这个作料调的好，鲜美可口，咸淡适宜。”
慕夫人听到澜心的话，那顿住的筷子又活动了起来，夹着锅里的肉片和青菜，沾上作料，吃了起来。也许是作料里辣子放多了，呛得她眼圈泛红。澜心顺手给她斟满了一杯酒，慕夫人端起杯子，又是将整个杯子喝完了，只是没有像先前那样急。
喝了几杯热酒，又吃了几口热菜，锅子的热气氤氲中，慕夫人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她甩开身上的斗篷，活动活动手臂，提起酒壶，给澜心的杯子里斟满了。胃里有了东西，身子也暖和了，脑子也不像先前那样僵硬了。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许多。抬起杯子，对澜心说道：“姐姐今天可是沾了妹妹的光呢！”
“姐姐客气了。”澜心微笑着端起杯子，和慕夫人碰了一下，两人同时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澜心笑着说道：“眼下要到年底了，姐姐定是整天忙着账上的事情，没有好好吃饭了。”慕夫人抬眼看了澜心一眼，垂下眼帘挡住了眼中酸涩，提起炉子上的酒壶，自斟自饮着。
澜心温声细语地劝道：“这梅子酒虽好，姐姐也不要贪杯呀！就算是账目再多，这饭总是要吃的。否则，熬坏了身体，不但自己受罪，身边的人也跟着忧心不是？”
平妈妈拿起帕子，侧身压了压眼角，不让眼睛里那浑浊的液体流出来。夫人就是活得太苦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失态
也不知道是澜心的哪句话触动了慕夫人的心弦，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她用力地吸着鼻子，可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平妈妈顿时慌了手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澜心拿起旁边的帕子递过去，鼻子泛酸，红着眼圈儿说道：“姐姐，你辣子放多了。再怎么喜欢吃，也不能一下子放这么多呀？！”
慕夫人接过帕子，整张脸埋在帕子里，肩膀一抖一抖的。唉，澜心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对着同样红着眼圈的平妈妈说道：“劳烦妈妈将这些撤下去吧。另外打盆水过来。”
“是，老奴这就去。这就去。”平妈妈这才醒过神来，对几个小丫头吩咐道：“你们几个将桌子上的东西撤下去，你们几个去打盆热水过来，伺候着夫人和玉姑娘净手，净面。”
“是，妈妈。”几个小丫头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将桌子上的东西撤了下去，接着端来温水过来，红绡上前拧了帕子，替澜心擦了擦手。又倒了杯温茶，给她漱口。慕夫人那边情绪也稳定下来了，任由着平妈妈替她擦拭着手和脸。
两人收拾停当后，小丫头们又手脚麻利地端上了茶点，并沏了一壶茉莉花茶。慕夫人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笑着说道：“是姐姐失态了，让妹妹见笑。”哭过一场后，心里的郁气消散了许多，已经不似先前那样堵得慌了。
“姐姐客气了。”澜心笑着说道，“妹妹有时候吃锅子的时候，也喜欢多放些辣子的。结果吃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丝毫没有了形象。”
慕夫人抿着嘴笑了，低头看着茶汤氤氲的热气，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低声说道：“妹妹府上的梅子酒真真是不错的。如果······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想和妹妹一起对饮。”
“好啊！”澜心欢快地扬声说道，“下次我们可以坐在梅树下的。看着绽放的梅花，闻着那沁人心脾的梅向，品着自酿的梅子酒，定是有一番不一样的情趣的。”澜心的鼻子有些泛酸。她知道慕夫人刚才咽下去的话是“如果我还会回到江州的话。”
如果田奇这次没能挺过这一关，慕夫人恐怕也不会继续呆在江州了。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没有了，等待她的将是那无尽的深渊。可以她的性格，必定不会这样乖乖地认命的。到时候，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一番腥风血雨了。但愿一切都来得及吧！唉！
慕夫人抬眼看着澜心，低声说道：“妹妹······”还真是无忧之人呐！但想到澜心的那些经历，又觉得这话有些刻薄，只好改口说道，“妹妹的这份邀请还真是特别呀！”
澜心笑着说道：“妹妹和姐姐一见如故，总觉得和姐姐有聊不完的话题，只要姐姐不嫌弃妹妹啰嗦就好。”
慕夫人深深地看了澜心一眼，一时分不清她是随口说的，还是让自己不要介意她今天多管闲事，顺口多劝了自己几句。笑着说道：“妹妹这话说得可就远了。姐姐也是觉得和妹妹投缘，喜欢和妹妹多说说话呢！”
说话间，小丫头挑帘进来禀报道：“禀夫人，青荷姑娘回来了。”
“呀！是么？赶紧叫她进来。”不待慕夫人发话，澜心惊喜地吩咐道。也不用红绡伺候，自己趿拉着鞋从炕上跳了下来。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她一来担心青荷他们路上有什么危险，二来担心过来的太晚了，耽误了慕夫人的行程。毕竟人命关天，须得分秒必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