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擢剑长歌一乱尘_伊流【完结+番外】(24)

  这一掌拍到了她的肩膀上,力道大到令她的肩胛骨几乎粉碎。与此同时,拿着链剑的手一用力,厉罗的颈骨被勒断,他的头颅软软地垂下去,气绝身亡。

  厉罗临死前的一掌威力不小,颜轻鸿五脏六腑剧痛,喉中有一阵腥甜涌上。她看了看面目狰狞的厉罗的尸体,吞下嘴里鲜血,转过头看向凤流苏。

  凤流苏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最初的震惊过后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脑海中把形势都分析清楚了。

  天机阁虽在飞花筑的帮助下胜,但此一役后元气大伤,恐怕再也无力撑起大家之位,若不借助外力,怕的是百年荣誉不保。

  先前天机阁与罗生堂联合压制飞花筑,有这样的一桩旧怨在,飞花筑绝不会无缘无故就出手相助,今夜的局,不仅为罗生堂而设,更是为天机阁而设。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夺得对两家的控制权而已。

  “阁主品格高尚,天机阁危亡之际让属下带着众弟子们离开,自己独守天机楼,铮铮铁骨,让颜某佩服。”

  说完话喉中又是腥甜翻涌,颜轻鸿强压住身上不适,继续看着凤流苏。

  容渊说过,凤流苏此人,气节非凡,很难轻易驯服。

  但人皆有软肋,利用这一点,即使是凤流苏这等气节刚直的人,都能够被折服。越是刚正不阿的人,就必定注重情义,就像她在天机阁危难之际首先将下属的安危放在首位一样,这便是她的弱点。

  最终,凤流苏对上颜轻鸿似笑非笑的神色。

  “天机阁逃出去剩余的的弟子,都被你飞花筑控制了,是不是?”

  凤流苏开口,声音不辨喜怒,面上也看不出情绪。

  “我若是不接受你今天开出的条件,他们都会命丧于此,是否?”

  颜轻鸿玩味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阁主聪明人,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自然是知道的。”

  凤流苏闭上眼,眉目间浮起沉痛之色,沉默许久,她睁眼,眼底是无力的颓然。

  颜轻鸿出现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一切都是故意设计好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若拒绝投诚飞花筑,恐怕天机阁一门剩余的弟子,就会死在他们手上。

  那个一贯温润如玉的白衣人,原来如此深不可测,手段也非常人能及,一出手就擒人要害。

  思及至此,凤流苏便晓得自己斗不过容渊,当机立断地滴血发作血禁起誓。

  “我以天机阁阁主之名起誓,从今往后,定会以倾囊之力相助飞花筑。若有违背,甘愿受血禁反噬,终生不得解脱。”

  血禁乃天机阁起誓中最为犀利严谨的一种,颜轻鸿见状,也就安下心来。原本也无需什么起誓,凤流苏此人答应的事就绝不会食言,但是她自己坚持这样做,颜轻鸿就没有阻止,毕竟有多一层保证,对飞花筑而言也百利而无一害。

  “阁主何须如此客气。”

  她轻笑,转身离去,凤流苏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

  “颜某还有事在身,就此告辞,稍等片刻,书护法会为阁主交代其余事宜。”

  不待她说话,红衣一闪,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红衣女子身形窈窕,却无端生出一股悲凉寂寥之感。

  一夜血战过去。

  罗生堂外东边有一处高地,高地上荒草及膝。

  据说这里埋葬了许多因为血腥争斗而被残酷杀害的罗生堂子弟的尸体,所以这里的草长得粗壮高大。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晨曦微亮,血腥的一夜终于过去了。白衣人站在这里,望着昔日辉煌的罗生堂如今笼罩着死亡的气息。

  颜轻鸿来到时,就看到负手而立的容渊。他一头乌黑的头发自然地披散着,宽大的衣袖垂地,嘴边挂着恒古不变的温柔浅笑。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气。

  “受伤了?”

  容渊转头,目光落在颜轻鸿苍白的脸上。

  “无事,一点内伤,调理一下便可。”颜轻鸿没有看他,淡淡道。

  “厉罗武功虽高,但仍在你之下,按理来说,他在你身上应该讨不到半分便宜才是,”他温柔朦胧的视线扫过颜轻鸿紧绷的神色,“颜儿,昨夜你的心思并不在战上。”

  “够了!”颜轻鸿狠狠握紧了拳头,心中烦躁不安再也压抑不住,她闭上眼睛,满脑都是厉罗临死时脸上狰狞可怖的表情,她抬头,对上浅笑的白衣人,眼里明亮的火光乍现:“容渊!你是不是以为你可以算计好所有东西!是不是觉得可以掌控任何人的生死!”

  杀!杀!杀!每次都是如此,每次挥剑她都在杀人,好的,坏的,年少的,年老的…那些人的面容多到她自己都记不清,每次杀戮过后,身上那种浓重的血腥气令她几欲作呕。

  颜轻鸿发现,自己开始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漫无目的,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件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情绪失控,理智也慢慢崩溃,“你身边所有的人都是你的棋子,琴姬,楼墨棋,远书,凌无画,甚至是我,你用我们这些棋子下了一局又一局,算尽人心天意,准备好万全之策,而你却高高在上又自以为是地看着一切!”

  话说完,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看到他唇边陡然加深的笑意,颜轻鸿顿了顿,知道他是生气了。

  容渊沉默不语,却用那样的笑看着她,她的语气慢慢弱了下去。

  “对不起……我只是……突然觉得很迷茫。”她低低叹了口气。

  有微凉的风吹过来,吹醒了她的理智。

  “方才……抱歉,我不应该说这些话”

  “我只是一直在想,我们是否这辈子都会在这样的腥风血雨里继续下去,每日都是无穷无尽的杀戮,算计,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颜轻鸿低头去瞧自己的手,她的手修长白皙,指腹和虎口处有着长年执剑留下来的薄茧。

  天边的微光放大,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太阳的光驱散了黑暗。

  颜轻鸿看着天边那一抹微光,对身边之人轻声问道:“容渊,日日周旋于人心权术之间,你可曾觉得疲累?”

  他没有回答,但她知道答案。

  正如她一样,日日浸泡在鲜血之中,终归会累。

  静默许久,容渊才慢慢开口。

  “颜儿,你可知,我为何从来都不用剑?”

  颜轻鸿沉默,的确,一直以来她从未看过容渊用剑,除了大部分时间是她动手外,为数不多看他使武功,他一般都是使身边之物为武器,玉箫有之,飞花摘叶有之,他的武功已经进入巅峰之境,无需再刻意用什么兵器。

  容渊望了她一眼,淡淡道。

  “我一生中最为敬佩的只有一个人,那人曾授予我剑术和权术,我那时年少,不屑于学习权谋,认为那些只是摆弄人心的东西。”停了停,他继续下去,“若是他现在还在世,一手剑术恐怕连剑圣司忆都要逊色几分,而他自己,也是个擅于弄权的人,他曾对我说过‘一个人若只有武力,不足以保护身边的人’,我起初未懂,但是后来宫变,任我拼命挥动手里的剑都无法尽他身半丈时,我才恨自己为何如此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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