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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虎方法与反捕方法论_伊利昂【完结】(18)

  平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给牙牙擦眼泪。等牙牙平静下来了,他说:“你要相信我,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即便你真的是败血,那么无论是家神还是皇帝要杀你,我也会坚决地站在你这一边的。我是谁啊,我可是你的同胞啊。安东可能会对你存有疑心,父亲可能并不喜欢你,但是我……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怀疑我。”

  牙牙擦着眼泪,吞吞噎噎地说:“可是他说,你是宗主,将来会因为我是败血而代表家神制裁我的。所以他会保护我,他叫我小心你。”

  平平又被噎住了,片刻才想出合适的答复:“那时候,挡在你面前的人为什么不是安东?”

  牙牙沉默了,半低着头,却卯足了劲儿抬着眼睛看平平。平平看那眼泪依旧汩汩流着,好像有什么委屈说不出来,心里一阵难受,接着说:“安东是没有勇气吗?不是。只是因为他在宗族里的地位比较低,根本无法反抗家神罢了,所以纵然他想要保护你,他也做不到。但是,牙牙,我是宗主啊!有我在你还害怕什么?”

  牙牙破涕为笑,抬起头来,两眼闪闪发亮:“对,平平你是宗主!对了,我是战神啊,我在害怕什么呢!而且,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次,还会害怕家神的下一次到来吗?对吧!”

  平平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是啊,不用害怕。我们俩一起的话,就算是家神也没有办法。”

  虽然口上这么说着,但是平平还是心里没底。毕竟,如果要彻底打消家神对牙牙的渴欲,必须采取更根本的方法才行。现在他已经知道,败血不是一种病,而是家神对太过强大的子孙虎视眈眈,想把那纯粹的返祖血脉化作自身的养分罢了。虽然已经成为宗主,但是家族里的许多事情还是在父亲手中操办,他并不清楚家里还有什么瞒着他的事情。但是,自从成年礼后,他就一直试图从父亲那里了解一些关于家神的情报,可是到目前为止,父亲告诉他的那些不过是他十五岁就自己猜测领悟到的。不过,他注意到了一点现象,就是父亲从来没有提及家神审判系统的运行根据——即家族律法的内容。

  他在烈氏虎族宗室里生长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家中有律法。如果有家神审判系统,那么理应有一部律法,至少,应当有几条基本原则。那么,既然律法和原则存在,那么制定律法、规定原则的人又是谁呢?召回家神这件事发生在烈铜生去世以后,而且召回家神的原本目的就是控制家族中败血的出现。家神审判系统的出现是在召回家神之后,从目前可以查阅的史料来看,家神审判系统的建立是家神和当时的宗主两人协商讨论的结果,那么宗主应该参与了律法制定。家神是有私心的,那时候的宗主一定了解这一点,所以在把全族人的性命交由家神审判之前,他必须掌握律法内容,这样他才能防止家神滥用其执行律法的权力为自己谋利,肆意捕杀家族中优秀子弟,回收他们的血脉,保持自己的强大。为了持续有效地制约家神的行为,保证家族的繁荣兴盛,他必将律法内容告知后代,至少,告知于下一任宗主,并命令其将律法内容世代相传。

  平平是宗主,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他从未听到父亲提起“律法”二字。是父亲有意隐瞒,要等到他正式接手家族事务后才告诉他吗?平平想不明白,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到毕业回家之后聆听父亲教诲。但是,这件事拖不得,他和牙牙这些年来一直生活在家神的阴影之下,随时都可能陷入恶战,为了保护牙牙,这些年来夜里他尽可能和牙牙睡在一起,至少,是触手可及的距离。他很害怕,但是他知道牙牙更害怕!他不可能让牙牙一个人睡在梦魇中,他宁愿和她一起噩梦连连。

  10、

  温泉的热气让平平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一时间,他坐在天然岩池里发着呆,怔怔地望着水面,不知道该想什么。水面突然传来一阵涟漪,他才回过神来,看见牙牙正从岩池另一边向他游过来。这一瞬间他想起无数烦心事,从十五岁开始的噩梦到今天仍旧没有结束,而且他已经不只是噩梦的受害者,还成为了噩梦的制造者。

  牙牙凑近他,很自然地抱着他的肩头,把头靠在他胸前。他知道牙牙这个动作的意思是什么,但他不愿意想。这是一种变态的情感,是他无奈之下在牙牙心中栽培的。或许他和牙牙本来就都有这样离经叛道的想法,只是境况逼人,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将这住在心里的野兽亲手解放。但是,无论如何,从他们计划实施开始,平平就不能简单地把牙牙看做一个同胞对待了。

  “那么,我们算是结婚了吗?”牙牙问他。平平点头,抚摸她光滑□□的脊背。平平可以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比一般女孩子要结实一些,但是那层只属于女性的柔软皮肤还是在她身上表现出了极大的魅力。平平非常喜欢这样柔软但不松弛的触感,也喜欢牙牙赤身裸体靠在自己胸前的感觉。应该说,他一直都渴望牙牙能堂堂正正地依靠他,几乎是有些变态地喜欢牙牙无能为力、特别女孩气的样子。他从小就形成了这种扭曲的心态,导致他特别乐意看到牙牙受委屈,因为他心里明白,白天受了委屈的牙牙会在夜里,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悄悄向他寻求安慰。平平是个厚道人,从来不对外讲起看似倔强霸道的牙牙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向自己撒娇的事情,这样的信赖关系一旦建立,很快两人就构筑了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外人不可攻破的堡垒,在这个安全闭塞的堡垒里,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如今平平和牙牙两人远远离开旧日世界,隔绝往昔故人,在这种荒无人烟的温泉里尽情地相互抚慰,再也不用担心家人的斥责和友人善意的劝阻,就像是成功建筑了一个真实存在的、只属于两人的堡垒一样。一直以来平平都觉得,家是堡垒,从外面不可攻破,从里面脱身也是困难重重。曾经他厌恶那个家,那里的人都是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人,他们每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意见都颠倒天地的本领,既可以在孩子逃进家门的一瞬间竖起厚厚的防护壁,也可以一瞬间击破一个孩子费尽心思构筑的小心思。家里人都是按照家神律法在行动,他们的谆谆劝导看似大公无私,只不过是为了在自己的私心被无情否决之后,使其他人也无法获得满足而费尽口舌、用尽解数。现在他远远离开了家,却再次构筑堡垒。

  家确实是堡垒,但爱是更坚固的堡垒。因为这种无所谓被他人理解、自顾自的感情,平平和牙牙将自己与外人隔开。一周前,因为牙牙与安东的婚礼即将举行,家里的气氛变得非常浮躁。首先,在一个月前平平和牙牙就不得不分床睡了,这是安东的母亲在听说了儿媳和兄弟之间异乎寻常的亲密关系之后歇斯底里喊出的要求,从那以后平平就不得不睡在他俩房间的地铺上,用屏风隔开了自己和牙牙的床。虽说堂堂宗主不得不睡在地铺上确实有伤威严,但是为了尽可能地靠近牙牙,平平并不觉得委屈。厨子每天都端上不同花样的婚礼预制菜品,等家人尝过再确定是否要在婚礼上正式使用;保姆每天都在疯狂地收拾家里,把每一个角落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连储藏室里百年不动的大花瓶都被她洗了个底朝天;父亲基本上就不露面了,每天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不知在发什么呆;母亲每天都处于恍惚状态中,有时候会特别神经质,拉着平平一遍又一遍地说“要保护牙牙”之类的话。平平知道,在这些人中至少母亲是真的把牙牙放在心上,其他人无非是被“婚礼”这个概念绑架了,拼命推动最好的自己去奔赴这场轰轰烈烈的事业罢了。平平不会忘记十五岁那个晚上,母亲看着高烧不醒的牙牙的表情。他从那天起就确定地知道,母亲了解整件事的发展,但是她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被家神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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