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沉默着又跳了数个小节，最后他捏着她掌心带她转圈，看她从身前旋着步子，转入了另一个人的舞圈里。
而再回过神，杉桀已笑盈盈握住他的手搭上他的肩，主动迈了步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看你像照镜子。”杉桀眼里布满不可思议，“原来不仅我哥这么想，我现在也觉得，可能咱们才是兄妹。”
吴珣易礼貌回应：“兴许跟佛理说的前世今生有关。”
杉桀莞尔，“你们做历史考古的，怎么也相信这些。诚然我拍戏拍多了这类题材，也开始不得不相信因与果。”她耸耸肩，“不过我没有这么多时间去验证了。下星期开始要进组拍古装，晚上回去还要研究剧本。对了，教授，你对唐宋时期的历史熟不熟悉？”
他们谈得很欢乐，舞步亦随着放松的心情变得轻快。
而璎珞自与胤渊见面以来，心里处处都是不安。她深知他来这里是为了她，扔掉尊贵的身份来凡间做暴发户，又知道即使他天资聪颖也不一定能处理好这样繁琐的事。他们不是凡人，所谓人生劫难于他们而言，只是一场即时游戏，随便施法便能解决。
“心不在焉可不是个好习惯。”胤渊的视线还留在别处，“还是，你在担心我会对吴久白做手脚？”
“胤渊。”
“我知道，你说过你只需要这一世的时间，然后便不再执念于他。可你又知不知道，我又等了你多久？”他发了怒，手上加了几分力气，璎珞直接停下了脚步，无助的眼神望向他。
胤渊的真心话，她从来没听过。甚至，她也未曾想过他会喜欢她。像极了天方夜谭。
每年生辰，他除了礼物之外，还给她额外写首长诗，交代这一年他做了什么，参加了什么宴会，以及阆幽仙境里又来了多少仙娥，可惜他都看不上。
“胤渊，我们的事，能不能等以后再谈。”
他无奈地笑，毫无留恋地撇下她的手，转身离开。
这场舞，注定跳不到结尾。
☆、第16章
重新回到研究所工作，璎珞并未感到有何不习惯。她很享受忙碌的状态，尤其是忙碌之余还能和吴珣易相视、看上几眼。她知道那晚他已说得足够清楚，她亦知道即使前路平坦，他也不会再有犹疑。
保持现状，就好。
杉桀给璎珞发短信，邀请她到剧组探班，同时，也托她买些她爱吃的零食过去。
和她哥哥一起。
璎珞第一次和叶璟琛逛大型超市，两个人推一辆购物车，从一层推到五层，活脱脱像一对夫妻，郎才女貌，不意外地吸引了路人的眼光。
“你之前也探班过很多次吧，阿琛？”璎珞低着头在雪柜里挑选奶酪，她的手游移在那些漂浮的烟雾上，抓一把抓不到的清凉，有点冰。
“木木馋嘴的时候就会叫我捎零食。开始我会亲自送去，但剧组里人太多太杂，之后我就改为快递。”
璎珞听了大概，懵懵地应了句，接着继续转向另一个雪柜挑选。
“这一款低脂，应该适合木木。”
叶璟琛随她，顺从地推着购物车跟在身后，偶尔给一些建议。但大多时候，他眉眼带笑地看着璎珞，看她认真地给杉桀挑选蔬果和牛奶。
她很适合做□□。如果做他的妻，就更好了。
杉桀要演宋代的一位公主，从角色设定到性格作风，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但宋代的审美同唐朝相反，她自进组开始已经节食了一个多月。现今戏份已经走向江湖，她自然也要像江湖人士一样，吃也要吃得江湖。
璎珞和叶璟琛拎着大袋小袋抵达时，正巧碰上白蕗莞。她跟杉桀在这部戏里饰演妯娌，从头到尾，她的穿着打扮都具备了十足的江湖气息。照璎珞的话讲，大概是扈三娘再世。
她一向喜欢看些奇幻色彩的东西。在璎珞潜意识里，即使生活在现代社会，她仍旧对古老的过去满怀眷恋。
“你喜欢拍戏吗？”当叶璟琛和杉桀在另一处休息的时候，白蕗莞走近璎珞，似笑非笑。
“都是杜撰的玩意儿，不是吗？”
“这是现代人的娱乐。”白蕗莞纠正道，“只是每当我接一份剧本时，我都会想，怎么没有人写关于我们的故事。”
“总会有的。”
“过两天有个试镜，你可以来参加。既然你决定参与这个世界的生活，体验也未尝是一件坏事。”
君子不以利害义。她不是君子，自然也没必要克制。晚饭时间杉桀看出了璎珞情绪不在线，她挪近了她，亲切地握住那双手。
“早上见到你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这么down？你见到了谁，听到了什么事吗？”
“像吗？”
“你的心情都写在脸上，像每次我扮演迷茫的姑娘一样。”杉桀给她倒了一杯酒，“来，醉醒了就没事了。”
“木木，你觉得我适合演戏吗？”
“当然。你要是来陪我，我会很高兴的。哦，珞珞，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你——”
“走后门吗？”璎珞笑着问。
“可以。我以我哥的名义起誓。”
叶璟琛正为她们涮青菜和牛肉，听到此他顿了手上的动作，教训了一句“乱来”，转而又低下头认真地投入烟雾里。
他这一生身为叶璟琛，还未曾知道杉桀的前世是他的妻子。即使关于璎珞的记忆，他也只记住了大概。只是令他惊奇的是，对于祁烨说过的话，他竟从未质疑。
试镜在周五下午。璎珞已提前一天跟吴珣易打过招呼。他对她一向是宽容的，说不清楚从哪开始，又将到哪终结。
她这次要试镜的角色是一只为了报恩而修炼成人的白兔精。璎珞百分之两百地肯定，这些大概都是白蕗莞的安排。
既来之则安之。
白兔的故事跟她的像极了九成，试镜的内容也同样与她经历过的雷同。与她一起的共有十二个女孩，每个人抽取一个场景试演。
璎珞抽到的，是已为人妻的白兔精与夫君在树下分别的场景。
那是她绝望的最高点，是璎珞即使重来一次人生也不愿再重现的一次痛苦。
试演没有男主角，璎珞只能凭想象，以吴久白的形象重塑。
“当你准备好就开始。”
璎珞深呼吸，闭上眼再睁开，她看见记忆中的那棵巨大的银杏树，枝叶茂盛，金黄的落叶铺满地，香气淡淡。
不出意外，她得到了角色。她去找杉桀报喜的时候，白蕗莞正在座椅上复习剧本。她瞧见璎珞走过来，了然地问：“对你的试镜内容还满意吗？”
“你故意的。”
白蕗莞哂笑，“姐姐说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做的一切，只是想让你离开他而已。”
“让我离开，那你就不该针对次言，也不该给他也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