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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徐三娘_花不老【完结+番外】(64)

  表面上何简占了足足的上风,他是主子少爷,风流无度,身边红颜无数,从来不缺枕边人;而小童只是个下人奴婢娈童,不过是得宠一时,狗仗人势罢了,怎么会长久?

  可事实全不是那么回事。

  永熙七年的冬月,十九岁的何简初见十三岁的小童。

  没有人会说小童是美人,但不得不承认她是个清秀的人。

  小童有一双乌黑乌黑的眼珠子,一眨起来水灵灵的,忽闪忽闪的,无比动人。

  彼时相见,何简刚刚眠花卧柳回来,小童在何府门前冻得浑身发抖,就是拿着那样一双眼睛看向何简。

  她不言不语,一个字都没说,眼睛里却写满了话,缠绵且哀怨。

  何简见过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却从未见过这样能说话的眼睛,一时起了兴趣,叫身边的小厮把冻僵的人抬了进去。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何简定会弃之不理,甚至都不会去看小童一眼。

  可世间没有如果。

  那时的何简只是感慨这般好的眼睛,却是个男儿身,只怕自己要为他破一次例,也尝尝龙阳滋味了。

  三日后,小童病好,何简也不多言,直接进了小童的房中。

  小童病好了,依旧像初见时那样不言不语,只是眼神中多了一分意义不明的东西。

  多年后,何简知道,她眼中的意义不明该是感激。

  只是太晚了。

  何简拿着那把描金桃花折扇,轻佻的挑起小童尖尖的下巴,桃花眼朦胧又多情的望向小童:“你叫什么名字?”

  从何简桃花折扇挨上小童的下巴开始,小童眼中的那份意义不明便隐去,渐渐浮上一层更加意义不明的目光。

  多年后,何简才知道,这目光叫伪装。

  “我没有名字,公子说叫什么便叫什么好了。”小童声音本是清清冷冷的,却硬让她说成缠绵多情的绮丽。

  身子蛇一样缠上何简。

  何简反倒矜持了:“龙阳一事我不是很懂,还望小童赐教。”

  小童,就这样叫了小童。

  小童诡异一笑,更加紧的缠上了何简:“赐教不敢当,只盼着公子多疼我些。”

  何简面上带笑,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他推倒小童:“这是自然。”

  红罗软帐,一夜荒唐。

  小童看着淡薄清纯,实则是个风月场中的老手,直把个花丛里的状元何简弄得神魂颠倒,神魂颠倒之余,却也是忍不住惊叹:原来这小童乃是个女儿身!

  何简知道,一些富贵人家有那古怪的嗜好,惯喜将女孩子当做娈童养,小童想必便是出自富贵人家的娈童了。

  何简知道了小童并非男儿身,却也没有让她换回红妆,仍旧一身青衣打扮,跟在自己身后,说是书童也好,说是小厮也罢,总之是形影不离了。

  何简风流无度,桃花债惹得一身。小童没少帮他处理那些旧日红颜,昨日桃花。

  渐渐地,就有些变了味。

  天香楼是丰州最有名的烟花之地,卿怜乃是这天香楼的头牌姑娘,生得妖娆妩媚,眉目间全是风情。

  她也是何简公子的桃花之一,昨日的。

  所以当她再次幽幽的找到何府的时候,何简推了推正在他身上缠着的小童:“去。把她打发了。”

  小童笑着,眼珠子一转,道:“知道啦。”

  何简喜欢小童的这幅机灵劲儿,却又厌恶她故弄玄虚狗仗人势的气焰。

  看着这样的小童,只能长叹一声,徒道奈何了。

  卿怜端端正正的坐在前厅,眉目间有一股坚定的神情。

  小童看她妆容精致,却掩盖不了憔悴的脸色,便昂了头,雄赳赳的走到卿怜跟前,道:“这位可是天香楼的卿怜姑娘?”

  卿怜看着小童,略有疑惑,却还是妩媚的点头道:“正是。不知简公子在何处?”

  别人称何简为何公子,何简也乐得听别人叫他公子,觉得比少爷什么的有品位多了。

  单单这位卿怜姑娘仗着自己的头牌名号,便十分地不想同别人一样,自己苦思冥想想出了一个与众不同又能和了何简心意的称呼:简公子。——既亲切又别致。

  何简却是再也不想见她了。

  小童眨眨眼:“我们这里只有何公子,不知姑娘你找的是哪个简公子?”

  卿怜的眼里满是希望:“正是你口中的何公子。请他见一见我。”言语中满是恳切相思之意,同她烟花风月场头牌的身份异常不符。

  “哦?何公子嘛——”

  小童故意拖着长音。卿怜此时看着小童,如看神佛。

  谁知小童把头一偏,眼神不屑:“他不想见你。”

  被如此吊着胃口,若是平时,这个头牌姑娘早就不耐烦了。可看在简公子的份儿上,卿怜一让再让,脾气好到没脾气,却换来“不想见你”这几个字。

  卿怜的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你说什么?”

  小童无所顾忌,把头低下,居高临下的俯视卿怜,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他不想见你。”

  “啪——”一声耳光声在前厅响起,小童白净的左脸上顿时浮上了巴掌印,红红的,很渗人。

  小童自跟何简以来便没有受过这般打,当场就要发作,心思一转,眼珠一转,却生生的压下了。

  她低着头沉思的一会儿,反倒挂上了笑:“姑娘是天香楼的头牌,多少达官贵人争破了头只为见您一面。刚刚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怎么样,手没打疼吧?”

  真情实意,嘴角带笑。

  饶是卿怜这等烟花风月女子也惊住了,她从未见过变脸比小童还快的人。变脸的速度堪比六月的天气,说晴就晴,要雨便雨。

  但她也不愿同一个下人多做纠缠,直了身子道:“让何公子来见我。”

  这回她老老实实的称何公子了。

  小童弓着身很是听话的去请何公子了。半晌,却只带了一个小瓷瓶回来,小瓷瓶通体皆白,拇指大小。小童递给卿怜:“公子现在没空,他让您先回天香楼去,吃了这个,今夜他自会去天香楼好好疼您。”

  小童说这话不卑不亢,称得上落落大方。却不知怎的,让卿怜脊背一阵发寒。

  卿怜见过种种巧言令色趋炎附势的奴才,却从未有一个人像小童这样,令她害怕。

  其实,早在打完小童后,她便有些后悔。

  她不敢看小童的眼睛。

  原本想死缠烂打的卿怜改了主意,她接了药,匆匆去了。

  同小童擦身而过。

  剩下小童一个人笑,笑得真情实意,身体都跟着发颤。

  第二天,整个丰州府都知晓,天香楼的头牌卿怜姑娘,毁容了。

  何简是在街上闲逛时听到的消息,立马飞也似的奔回何府,他本想这回绝饶不了小童,定要打她个半残方解心头之恨。

  小童跪在前厅,也不言语。她一向如此,平时见风使舵一脸媚笑,到何简真正动怒的时候,她却臭着一张脸,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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