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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媓_佛佛【完结】(14)

  李伍方想开口,听一人朗朗道:“本将军来担保。”

  几人往门口看去,巴毅走了进来。

  掌柜的忙挣扎着起身给他施礼,巴毅手在虚空往下按了按:“你且歪着,重病之人,无需多礼。”

  在塞外,巴毅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天下之人只识康熙,可是在塞外,百姓对巴毅的尊崇更胜于康熙,毕竟康熙远在北京城,成为一个至高无上的符号,而巴毅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宰,巴毅能来探望,掌柜的已经受宠若惊,忙道:“既然将军担保,岂有不信之理呢。”

  巴毅目光飘来玉醐这里:“治好了掌柜的病,诊费我来出,治不好掌柜的病,你就回到那个路口乞讨去罢。”

  他说完,都不给玉醐一个据理力争的机会,转身走了出去。

  李伍就幸灾乐祸的朝玉醐挤眉弄眼。

  玉醐无视他的嘲讽,不慌不忙的喊伙计准备笔墨纸砚,在掌柜的面前铺开纸张,笔走龙蛇,开了个六君子汤,即是人参、白术、茯苓、炙甘草、陈皮和半夏,且特别注明,掌柜的病情严重,一般的人参疗效慢,需要用老山参,横竖蒙江山上多人参,这个应该不是稀缺之物。

  掌柜的捏着方子看了看,忽而抬头望着玉醐,完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马官居然写得一手好字,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暗暗吃惊巴毅身边卧虎藏龙,但他病重之人无意这个,而是看着那老山参犯难了。

  玉醐观其神色,淡淡一笑:“有将军做担保你还怕什么呢。”

  掌柜的慌慌摇头:“非是为了此一桩,而是这山参实在不好弄。”

  玉醐难以置信:“咱这蒙江可是出产人参之地。”

  掌柜的欲言又止,丢了方子给伙计:“你尽量去把这些药材买回来,至于山参,我喘口气歇一歇,去找东家试试。”

  玉醐忽然想起在去孙禄山的府里传达巴毅的命令时,李伍说蒙江的商人无一不交税负,可是蒙江依然是穷,守着遍地是宝的长白山还如此穷苦,玉醐觉着这里面有问题,可是自己只是个将军府的马官,管不了太多,下了好了方子就离开,琢磨着老张该吃草料了,就去了马厩。

  马厩门口的两个戈什哈木桩子似的站着,挺胸抬头,目不斜视,天上洋洋洒洒的开始落雪,玉醐抄着袖子缩着脑袋,而那两个戈什哈,雪落在他们脸上却浑然不觉。

  玉醐感叹,巴毅治军如此之严,才得以让康熙倚重,听李伍说,从巴毅父亲开始,他随着驻守在塞外苦寒之地,他父亲病殁,康熙下旨,让刚刚进士及第的巴毅接替了其父的职务,且袭其父的一等男爵,又赐一等轻车都尉,总之这么多年一直封赏下来,巴毅的官职头衔多的李伍如数家珍,而玉醐只记住他是吉林将军,也称宁古塔将军。

  玉醐进了马棚,老张见了她喷了个响鼻,短短时间,人和马已经生出感情。

  玉醐过去摸了摸老张的脑袋,说了句“稍等”,便准备去给老张拿草料。

  “玉醐,将军叫你过去。”

  马厩门口杵着个戈什哈,时间短,玉醐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但知道都是巴毅的亲兵,个个训练有素,个个功夫高深。

  玉醐应了,尽快给老张添好草料,然后回到客栈上了二楼来到天字一号房门口,当当当,敲门禀报:“将军!”

  里面的人简单“嗯”了。

  玉醐推门而入,刚迈进门槛,但见巴毅突然袭来,右手扼住她的咽喉,随后房门哐当一声于她身后关上,巴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你到底是谁?”

  正文 014章 七窍玲珑

  大眼瞪小眼。

  他太高,玉醐仰着头方能与之对视。

  是呼吸可嗅的距离,他的呼吸中有玉山春的味道,这种酒产自蒙江,是那种深秋时百花犹开兀自清冷的气味,蒙江人一般喝人参酒或是高粱酒,直接装在大缸里散卖的,玉山春是装在青翠欲滴的小瓶子里的,塞外人性情豪爽,觉着这种酒太矫情,是以鲜有人饮用。

  他的眼睛不大,眼皮很薄,脸上的棱角是鬼斧神工的线条,辰时的阳光恰到好处的烘托着他,耳畔那里有一颗小小的痣,小到若不是如此近,很难发现,而他的目光却像磨砺过的刀剑,玉醐不寒而栗。

  “说,你到底是谁?”

  他重复,声音不高,语速不快,表情有些倨傲,他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骄人的政绩,玉醐想,他是应该倨傲的,可是怎么回答呢?装着吓傻迟疑了一下,却来不及细想,细想怕对方怀疑自己的真诚,于是道:“我是玉醐。”

  明明知道他问的另有意思,可是这个名字使用了十七年,太顺嘴。

  巴毅的手慢慢松开了,点了点头,几分赞许的道:“有胆魄。”

  说完回到书案前,摊开一页纸,头也不抬对玉醐道:“给你个差事。”

  玉醐摩挲着给他扼喉的地方,没有多痛,知道因为自己出手给掌柜的看病而引起他的怀疑,但脑袋实在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前一刻还一副严刑逼供的架势,现在居然说给自己个差事,只好问:“什么差事?”

  巴毅扭头过来,身子往椅背上靠过去,以一种闲适自在的姿势看着她:“你该说,将军吩咐,或是,扎,我的话就是军令,你服从便是,不可多问。”

  玉醐只好垂头:“是。”

  她习惯了这样说话。

  巴毅收回目光继续看着面前的那页纸:“得到密报,蒙江有人偷着买卖人参等药材,得以逃过税赋,因为你懂药材,所以今晚的行动你随我去。”

  说完丢开手里的那页纸,抓过一只狼毫用心写着什么,淡淡道:“方才是为了试探你能否临危不惧处变不惊,还可以。”

  原来如此,玉醐如释重负,倘或给他严刑逼供,自己还真不知如何招架,身份泄露虽然罪不至死,但这份马官的职位是保不住了,巴毅是康熙的臣子,必然以圣意行事,父亲是康熙判的罪,巴毅不会容留一个罪臣之女。

  玉醐心有余悸的看着巴毅,见他挥挥手:“去吧。”

  玉醐恨不得立刻逃离,转身急匆匆出了天字一号房,下了楼却见李伍在楼梯口站着,见了她迎上前问:“将军叫你什么事?”

  玉醐不假思索道:“问我掌柜的病情。”

  李伍似信非信,却也想不到其他,撇撇嘴耸耸肩,由着她去了。

  一整天闲着无事,想着晚上有行动,玉醐一直在蒙头大睡补觉,申牌时分,有人当当的敲门,她以为是巴毅,应付一声“稍等”,掀开被子抓过衣裳穿戴齐整,过来把房门打开,见是李伍,她随即闭上眼睛,希望自己正在做恶梦。

  “喂,告诉你个好消息,掌柜的不吐血了,也不发热了。”

  药效如此的快倒是玉醐没想到的,去脸盆边哗啦哗啦的掬水洗脸,人精神些,看着在八仙桌前坐着一副屋主人架势的李伍,玉醐道:“作为侍卫长,你这个时候该四处查岗,而不是赖在我房里说这些我已经料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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