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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_罗刹灵主【完结+番外】(154)

  她躺在一片血海之中,那白色的羽山堆积的血如同螺旋一般缓缓升起,将她的周边染成一片血海。“怪哉…”姜岐哈哈笑了一声,自嘲般的挪动着酥麻的手指,看来这梦兰花果真价值金贝,蚩尤还真是乐于折磨姜氏的巫女,他给了她新的血液与生命,然而却吊着她,让她仅仅成为一个放血的容器。

  姜岐幽幽叹息一声,梦兰花究竟还能支撑多久呢,这冥界至宝是由何施毕生之力所成,如今何施已死,天界又乱,此花怕是已经绝种——而自己的血,也会有干枯流尽的一日。

  姜岐知晓离火宫是冷的,她做梦做了许久,竟然想看看外面那冷寂的月色,她想知晓,在姜氏被九黎所折磨、被轩辕氏所败之后,炎皇与姜氏仅存的族人们是如何在这片残破的土地上继续生存着。梦中的姜氏身影清晰可见,她第一次感到了荣耀与无奈,她有着姜氏的血液,在沉默的祭祀口中,亦无法得知先辈的荣耀。然而那座神灵所赐予的空桑之城,虽然不甚清楚,却是一片神耀的景色,而她一旦归于灰烬,姜氏却从此成为轩辕氏的附庸,继而永无止境的流浪着。

  “唔…”她微微挪动了身体,方才发现自己的身上锁上了金玉相间的锁链,那锁链上似乎附上了极为狠厉的反术,只要稍加动作,便会将力量反噬其身。

  姜岐看着那锁链,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梦中的影子,千万年前,他们同今日的一切是如此不同。

  玄言沉默、然而却仍旧留着对人类的一线希望,如今只剩下倦怠与理智;蚩尤轻狂傲然,残暴却并厌恶假性,如今却冷酷的书写虚伪,真正成为不择手段的神灵。他们曾经厌弃神灵,却不约而同的因为神灵的力量方能再次重生,这真是——何等的可笑啊!

  “这里是为女娲铸造的高台,这里也曾经是那场战争魂灵所栖息之所。汝之所成千年前之梦,亦是因为姜氏血液与女娲血统作祟。”蚩尤的声音淡淡自高台之外传来,姜岐自那露出的暗处,看到了他静静站在一旁观望着月色,那是梦中不复存在的冷。姜岐甚至不敢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这个人曾经杀了许多姜氏的族人啊…姜岐一阵心寒,竟感到周遭越发的冷了起来。

  对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气息渐弱小,围绕着高台轻轻的调动着步伐:“九黎的灵魂亡而不灭,每有战争初生,他们的魂魄便会在战场之上,金戈刀鸣,将战士们的血液吞噬而尽。一次、两次,这血液越来越多,九黎的月色即将显露出来。他们心中的愤怒与恨意并未消绝,吾正是被这恨意所召回——轩辕氏也好、姜氏也罢、还有这女神…都将迎接吾之兵戈!”本应该是怀恋之语,在他的声音中竟如斯冷酷,姜岐不寒而栗,她渐渐感到,一个人如果失去了祖宗信仰与宗族的执念,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打败他…而蚩尤,在千年之前,他斩断初代九黎族长的枫木杖,是毁灭了九黎的祖先;如今,他再度重生,心中却只剩下魔王冷酷的杀意了。

  姜岐抱着自己,微张的瞳孔恍然大笑起来,腥甜的血液覆在她的面上,鬼魅如同那些被灭族前无所惧怕的巫女。她扬起额头,高高的嘲讽着恶劣的魔王:“我真可笑,我曾如此憎恶神灵,我憎恶他们玩弄人类,利用神力为所欲为,然而如今我只觉自己天真无知。呵…玄言之言妙哉,若说轩辕黄帝伪善,他却能珍爱人类最苟且的生命,而你自诩反抗神灵,却视苍生为刍狗。部族相斗,本无对错,然而玩弄人命,却真是暴戾!”

  蚩尤大掌一挥,那巨大的台阁瞬间被打出一面洞,蚩尤的面颊无限放大,而姜岐却毫不惧怕的直视着他。蚩尤抱着双臂冷笑:“你在九夷与周邦为了报复女神不惜制造灾难,姜氏从来冷酷与热烈共存,你并无资格指责任何人。”

  姜岐咬紧牙,不由得低低笑出声:“是的…我的确是罪人,姜氏心思复杂,尊重生命、却也蔑视生命,一旦我们稍有力量,就会为所欲为,会钻进自己的巨塔之中走向毁灭。”她抬起眼,竟是异常的坚定:“然而我既然是罪人,便不能轻易死去,恕罪相比死亡更是一种折磨,对我的折磨!”

  “愚蠢…”蚩尤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右手的龙蛇纹现在手掌,半遮住俊美的面容。他不再对这个祭祀品多加关注,随即留下一个充满血腥的背影:“这世间唯有力量才能衡量一切,虚妄的人类…”

  姜岐的胸中溢满怒气、怨气、豪气,一时间爱恨交加,心思复杂,她望着那消失的身影,紧绷的大脑忽然松弛,手臂轻轻一动,竟是周身濡湿的潮气。她疲倦的靠在一旁,整个身体□□在离火宫冰冷的月色之中,颈上的璎珞沉睡着巫女的灵魂,她的指尖细细的抚摸着这属于姜氏的记忆,而只有苦笑声伴随着自己:“玄言,岐真怕自己撑不住…”

  同一轮月色下的淮夷已经是寒冬凛冽之时,南方的冬日亦冰冷寒潮,只有那厚重的毛竹裹在银白色的学下,尚且残留着几分生机。淮夷的幽夜不曾将息,玄言将最后一缕鬼魅斩杀殆尽,随即收回手中的大剑慵懒的抚去一旁的雪水:“如你所言,的确是风后寻便九州,方才令我获得重生。”

  胡射亦收回细细兵戈,将它如同竹竿一般迅速的捕捉到了一只冬獾,将它扔给一旁在火堆旁取暖的卫子。女童接过那獾,水眸倒是来了几分兴致般,将那小动物扔在火中炙烤着,在对方发出惨叫后又半取出来,复而又将它扔到火中炙烤。胡射‘啧啧’的看着一旁的女童,细长半垂的眼睛了然:“这孩子年幼却喜爱玩弄生命,想必非寻常之人。”他支起火堆,面上的表情变得越发的凝重了一些:“王子经历过当年最惨烈的大战,自然比吾等知晓更多,彼时太极宫之神至如今已经几次轮回变换,众神仅仅服从于天命,并不会对此多加探问,只是众神性情不一,年龄亦不好忖度,若说有那些年岁长到经历过千百年甚至倦怠之人,倒也未可知晓。”

  玄言睁开眼睛:“比如说?”

  胡射随即抱臂扬起额头,看着天空中大的不可思议的孤月,心中不由得皱了皱,千万年前的月色,一定同今日一般不同寻常:“恒宫的枢梭据传是一位年岁已久的女神,吾虽然久不在太极宫,然而成神之时曾经至恒宫,众神对此讳莫如深,不敢直言。”

  玄言眉头一动,忽然想起多年前风后口出叹息:“世间的命运线,本来应是由众神掌管,就在恒宫正神之手啊。”

  胡射嘿嘿一笑,眼角却颇含着阴郁,他岌岌凑近,火光中的面色更加如同幽冥:“吾终于知晓为何众神惧怕恒宫,却是因为她手中那柄飞梭!恒,永生也。恒宫主神将世间的命运线放在织机之上,只需一只手控制飞梭,便可翻云覆雨搅乱天下,吾猜测她遵循的并非女娲神的力量,而是天道!天道虽为伏羲女娲所造,却早已经脱离神道,凌驾于众生之上,而恒宫的主神也只能按照神道的意愿,在那台掌控三界的织机前碌碌而为、终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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