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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_罗刹灵主【完结+番外】(86)

  唔…想起来了,这小子是夷牟,黑色的皮肤上总是带着爽朗的笑意,似乎、唇边尚有着两个笑涡的年轻人。

  夷牟哈哈大笑,将夷狄手中之酒抢过来,一口吞进去,他懒懒的半睁开眼,对方似乎却仍不放弃过来搭话:“殿下,炎帝的部落中多绝色美人,连风后的族人都不能与之相比,您为何兴趣缺缺呵。”

  清澈的嗓音柔柔响起,手中的淡蓝色圆弧轻轻围绕在身边:“玄月之弧,去——” 夷牟啊呀呀大笑起来:“嘿!风后,怎汝看似柔弱,心若鬼蜮,又使这利器!你们族中女子太过刁蛮啦,一点都不温柔如水咧!嘿、嘿!”

  他似乎永远能将耳边的声音闲置在一旁,在他的眼中,眼前那片总是隔着一层云雾的瀑布似乎更加吸引着他,瀑布下大概是万丈深渊吧,在云雾中杳杳然然,宛若仙境。

  可是,那深深的迷雾中,似乎有什么在吸引着自己一般。

  “你在做什么?”

  当他终于开口时,心中的迷雾似乎散去了一般,像是一种清明的灵感在心中慢慢流入,如此安详而静谧。

  “我要去死。”

  似乎终于听到了那个声音,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明明生如莺鸟般柔弱到脆弱忧郁,却又总是存着一种黯然的执拗。

  身后的嘈杂声似乎更远了,他与她似乎被隔绝在了一个安静的世界中。他躺在草地上,隔着屏幕听着她的动作。她似乎一抹白色的幽魂,丝毫没有一点呼吸声,安静的不可思议。他在猜想,也许她有一张娇小透明的面庞,如同水滴一般毫无杂食,微微蹙着眉,似淡柳罥烟一般;又或者是平淡而没有表情的、单薄而透明。

  他们之间犹如一根丝线一般,奏响着一曲静谧的心魂之曲,无需多言,那是血液中相同的感觉、相似的味道。身后的声音渐渐的淡了,他站起来拍拍青草的味道微笑:“等我们再次相见的时候,你该醒了。”

  他曾并不明白,何为孤独,然而,只有遇见了那个相似的人,他反而知道了。

  “啊,原来我是孤独的啊。”他笑了笑。

  夜间的祭祀在篝火丛中,漆树与蒐草中的鬼魅彩绘被晕染在人的身体上,围绕着篝火点燃着怪异的祀舞。

  “糺缦缦兮!蹻蹻之王!锡兹祉福!惠我无疆!”

  “肃雝圣贤!配天之灵!鼚乎鼓之!在予一人!”

  年轻的声音英勇嘹亮,这是胜利后的祭奠,同样是最后战场上的一首震慑之歌。

  夷牟年轻的笑声又出现在他的身旁:“殿下!殿下!您驾临于此,去见见末代炎帝吧,那可真是个异常漂亮的男人,虽——虽其面若泣,呵…说起来,他是您的近亲。嚯,风后,你拉扯吾作甚!”

  风后几乎欲给他一巴掌。

  司牧的胲将咩咩的羔羊赶过来,一边淡淡的嘲讽年轻的夷牟:“殿下的血亲沦为我族的阶下囚,你这混蛋竟然来此耀武扬威。大概是初生的时候脑袋冲着地下砸出来的,只晓得作战的蠢货。”

  夷牟面上一黑,龇牙咧嘴的同他缠斗起来,司牧挥挥手中的鞭子,将一群羔羊鞭打的咩咩作响,似有所指的淡淡低言:“姜氏生于母羊身旁,连带着自己最敬仰的图腾皆送到此作宰杀的祭祀品,没落了啊…”

  他靠在树旁耸耸肩,感到灼灼的眼睛皆在看着自己。

  他们似乎在一瞬间都变得很是失望,这个年轻的、为人所敬畏、所恐惧的神秘王子,却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宁静、淡然、无所欲求。

  他的母亲死去也好,他的母族失去人间王者的地位也好,或者是年轻的勇士们在战场上胜利或失败,他永远都是一个样子。

  夷牟摸摸下巴,似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尚带着稚气的鹰眸骤然一亮:“说起来,甲子日举行受降礼之时,隔着一片云雾、似乎就在天幕之后,似乎就是姜氏最有名的那位巫女。传说她丑陋至极,行为怪异极了,因此即便姜姓族中之人皆未怎么见过这位大巫女。”

  “吾怎么听说她是姜氏最美的巫女”,走在一旁的是造箭矢的殳斨,同样是个热衷于各种谣言的年轻人,“据传言,她是彤鱼氏大妃之后最出色的巫女。听说,她能窥伺天命!呵,天命,多可怕——啊!”

  殳斨转过头,似乎觉得自己失言,毕竟,她正是面前王子刚刚逝去的母亲呵。

  他们开始觉得有一种怪异的熟悉感,神秘、褒贬不一而孤僻不见,这个姜氏巫女,怎么和面前的王子如此相像啊…

  众人的目光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他挑挑眉,开始了继续漫无目的的漂流,这次仍旧是在一颗夏日的树下,那里是森森萤火,他慢慢坐下,手指在流水的石上轻轻的敲击出清脆的声音,萤火虫开始慢慢的聚拢而来。

  唔…他忍不住对着面前已经立在河旁的年轻女人开口:“你又要去死吗?”

  他们隔得不近不远,然而萤火并未照亮她的面容,只有那一头润顺如墨色的黑色长发,似乎已经流淌在水中将欲坠落一般。

  她似乎轻轻回过头,是一双黑色带着殷红的眼,静静的点了一下。他的手指仍旧奏出乐声,眼睛却看着她在不得章法的“自杀”行动。例如她将欲坠入水中,整个身体已经倾倒在水中,却在最后一刻忽然站了起来,待她从旁费力的搬起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向自己纤细的身体,敲击的闷肉声太过残酷,似乎欲将那具纤细的身体砸烂一般,血腥味儿飘得太远,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似乎向着自己纤细的脖颈砸下去,却忽然在疾风后离着一刻的距离骤然停止了。

  然后她又开始拖着那满是血水的身体,带着一身的腐烂气息轻轻的爬在溪水边,用自己身上的血腥之气引诱丛中的毒蛇,花蛇的眼睛充满着毒气,细长阴冷的舌头甚至即将咬碎她的手腕,那双纤细柔弱的手却忽然如同刀子一般直接将蛇头捏碎了。随后她整个人似乎下了溪水中,慢慢的将身上污秽的气息除掉,然后又静静的在溪水边盈盈观望。

  ——所以你到底想不想死。

  他感觉自己那久未经波澜的心被引起了一丝变化,那大概叫做——好奇心。

  “错了。”

  他歪着头“嗯”了一声。

  年轻的女人似乎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模糊的面容中,只有那一双眼睛,竟如同触电一般,黑曜石中流过一抹朱色的殷红:“你的音,错了。宫,变调。”

  他淡淡的点点头,手指随即动了动:“姜姓女,能辨音。”

  她的眼波似微微一动:“姬姓男子,不善奏此音。”

  他停下手指收留了指尖的流萤,裂开嘴角笑:“神农做五弦琴,传宫商角徵羽,黄帝亦有仰延做谱、冷伦成歌舞音乐,不要小瞧后起之秀哟。”

  她忽然歪歪头:“黄帝之音盛大、令人不由自主的臣服、窒息。你的音,轻、散、流云,非劳动号子、非战争烈歌、非祭祀盛音、非朝会恢弘,你的音,心之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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