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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策_奶茶仓鼠【完结】(38)

  “怎么还没睡?”他淡淡地望了一眼,视线扫过光裸的足时微地一凝。

  “我睡得太久了,睡不着。”慕容素简单回答,倏地跑下了殿院拽住他,仔细地上下探查,“你怎么又要走了?你有没有受伤?我听如歌广常他们说……”

  “我没事。”止住了她的动作,他不动声色地将她催搡回殿内,“你快回去,夜里凉。”

  “你还在生气?”她忽然脱口询问,似乎没有别的理由解释他莫名的淡漠。

  愕了一下,隐约猜寻到她说的是几月前的争纷,一时不禁怔忡,“没有。”

  “莫钰。”她的声音忽然低了,带着一点央恳,“别再生气了,那个李复瑾,他不会有问题,是他救了我,你相信我……”

  “嗯。”他点点头,回应的声音很轻,“我知道。”

  数月来的僵滞云消雾散,却掩不住相互的沉默。静了片刻,慕容素咬住唇,转身跑进内室翻出外披,从中取了一样东西,“莫钰,我有东西要送你。”

  俏颜绽出一抹微笑。未待他晃过神,手中的刀已经蓦然一沉。

  他垂首,淬锋的刀脊已然多了一枚玉佩。

  雪白的佩玉映着寒利的墨刀,竟意外的相配。他望了望,“这是?”

  “李复瑾把它送给我了。”她吟吟解释,笑意明媚,“我记得你喜欢,所以送给你。”

  冷峻的面庞没什么表情,他顿了顿,抬手便解。

  “你做什么?”她眼疾手快地制止住他。

  “我不要。”

  “为什么?”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动了一下刀,“你见过谁,会将玉佩系在兵器上?”玉石敲击刀脊发出一声脆响,犹如珠玉落盘,“说不定何时就碎了。”

  “碎了就碎了,一枚玉而已。”她盈盈轻笑,粲齿如贝,“我想送给你。你是莫钰,它叫墨玉,它和你是天生一对!”

  微愕一下,他忍不住笑。

  “你笑了。”笑意一闪而过,她却眼尖地拗住,并没打算就此略过,“那我便默认你收了。收了我的礼,便要答应我,不要再生气,我那日的话……”清眸望了他许久,忽然微愧地垂下眼,“……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没有生气。”不太喜欢她这般愧歉,他微敛了神色,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他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纵然当时的确心有伤戚,纵然确有一瞬的怨怼,他也不该就此大意弃她于险境。心中的愧疚纵死不抵,他甚至无颜以对。

  夜色沉静。浅淡的睡意渐渐侵上来,慕容素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看出她神色开始涣散,他轻搡着她移至床边,“去睡吧。”

  扶她趟进柔软的丝褥,灭了几盏微烛,又垂下帘幕,室内光影转暗。榻上的人懒懒地翻了个身,逐渐呼吸转向沉稳。

  静静地守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退出殿门。

  遥远的天幕渐露绯光。手稍微一动,琼佩击刀的脆响隐隐荡开。应声低头,望着那枚玉,一股阴影袭上心头,莫钰微微蹙起眉。

  ·

  十日后,元月至,入年关。

  云州城内上下喜气而热闹,处处张灯结彩,欢歌如潮,几乎蕴了满城的绯色。

  相比民间,皇城的年关反而寂寥,完全迥异于往年欢悦。许是寿宴的意外冲淡了年关的欣忭,宫内仅在年关当日设了家宴,异常简便俭约。

  年关过后,寿宴谋刺案开始正式彻查。

  大宴弑杀,举国震骇,其中又隐然牵扯他国,必受万人瞩目,各方均不敢懈怠。寿宴当日,由慕容念直接下发的彻查令便直录刑部,私里探查取证,唯有的几个凭证仅有一枚细小的青锋针、宴袭时所留的飞刀、以及宴上被斩杀的舞姬如雀,甚为微渺。

  线索有限,无疑使探查分外艰难,除却得知平州的青锋针外一无所获,舞姬如雀成了唯一的突破口。一路细探,抽丝剥茧的追查却遇到了极大难题——如雀的家底分外青白。家住平州,自小习舞,八岁入宫……原为长秋宫宫人,后为司宾监典宾蔺嘉禾举荐,入册司宾监,由此得机赫于晚宴献舞。

  一个寂然无名的舞姬,却是宴上袭杀最彰着的凶手,偏偏家世青白如许,没有丝毫可阐释弑上的理由。

  从旁的探询中使结果更为模糊。如雀善于雀舞,身材绵软细弱,气力孱羸,根本无法暗使青锋针。唯一可能的解释,只能是受人唆使。

  那么,会是谁?

  案件从刑部提交大理寺,后来辗转连同御史台复核,如今赫然牵扯到后宫妃嫔,自然开始棘手。几番明察暗访,慕容梓干脆私下请命,愿倾辰渊阁全力彻查。

  两者的交界点皆在平州,又思虑莫钰是当日唯一交手之人,为着谨慎,慕容梓派莫钰亲覆平州,悉究寻索。

  及至暮春时节,慕容念按期组织朝审,集众闻矜。

  ·

  金碧辉煌的宫殿鸦寂无声。

  大殿之内,密密层层立了数百名官员。阶下文武百官依职务分列,静静注视着殿上的一举一动。御史台御史令、大理寺卿分列两席,气氛沉滞而凝重。

  磬声惊响,卫央奉着慕容念临朝,立足方稳,便立时宣召蔺嘉禾、宋婕妤等人上殿。负责彻查之责的慕容梓立于大殿正中,不疾不徐地依例审询着各个问题。案件很复杂,可摊于明面,瞬时一目了然。

  当日宴上飞刀行刺、身为司宾监的舞姬如雀八岁入宫,核审后便被派入长秋宫中行事。五年前,婕妤宋氏入住长秋宫,如雀顺势并为宋婕妤的宫人。直至半年前,司宾监典宾蔺嘉禾曾无意中得识如雀舞技超群,特此举荐,引劝她参与司宾监该年的采选。

  数月前,定国公主为寿宴编排剑舞,特从司宾监挑选数名舞姬做随。如雀因此得机现于寿宴之上,也故此发生行刺之事。

  如此一来,如雀同长秋宫、司宾监之系紧密相连,身为宫妃及掌司者,宋婕妤和蔺嘉禾责无旁贷,长秋宫与司宾监也必然接受隔离探审。

  立于殿中,宋婕妤首先上前,行朝拜礼,依慕容梓的审询平和而述。

  以宋婕妤之言,如雀尚于长秋宫时便生性怯懦,极少与人交涉,平日做事虽毕恭毕敬,却也不甚上心,由此早在宋婕妤初时入住长秋宫时,便发遣她仅责外殿的打扫之宜,平日从无关涉。

  长秋宫其他宫人的述辞无疑证实了宋婕妤所言属实。

  如雀天性并不随和,即便是与其同宫的宫人,数年来也从不亲厚,更不见她与谁往来修好。甚至于在她入册司宾监后,长秋宫内未起半分波澜,直至宴刺案出,众人倍觉大跌眼镜,不可思议。

  而蔺嘉禾的述辞更为简略。

  她仅是在一次偶然目识如雀的舞技,在此之前与她并不相识,除却技选私下更无往来。她声称此言有人作证,念出的名字,却是定国公主身侧的一个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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