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姜镜胸口起伏,用力的握紧了拳头。
滚滚的愤怒,像喷涌的岩浆,自五脏六腑蔓延出来,灼烧着他的理智。
姜镜深呼吸,闭上眼睛几秒后再次睁开。
他问:“能取出来吗?”
安医生双手环胸:“取是能取,不过条件非常严格。”
“如果患者有任何察觉防范,都可能机械虫收集到,继而传达给操控者。
“零点几秒内,操控者可以让机械虫变成一枚微型纳米炸弹,直接上蹿到脑部或者心脏,在重要区域爆炸。”
安医生侧头:“体检数据显示,这只小幼崽精神超乎寻常的强大,这就意味着任何取出的行为,都会被她感知到。”
仿佛一个死循环,一被感知到姜仲就会知道,姜仲知道就意味着取出机械虫失败。
姜乔皱眉:“没有其他办法了?”
安医生:“冷冻,低温的状态,可以令机械虫休眠。”
“另外,”安医生屈指敲了敲透明的墙壁,“发痒只是最初的机械虫适应阶段。”
“很快她就会进入融合的阶段,这个阶段的话……”
安医生顿了顿,示意众人看向医疗室里。
轰隆!
一股无形的精神风暴,以小十为中心,呈漩涡状的扩散开来,惹来医疗室里的设备发出刺耳的滴滴声音。
而小十满脸茫然,她仰起无辜的小脸,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安医生点了点下巴:“都看到了?融合阶段她会间歇性的失控。”
他早有准备,医疗室里的设备全都被保护起来了,不然这一场精神风暴席卷,将全摧毁报废。
这场精神风暴持续了三分钟,适才缓缓停歇。
小十似乎累了,打了呵欠,软趴趴的倒在医疗床上,小脑袋蹭了蹭枕头,似乎想睡一会但又努力睁着眼睛看众人。
长生忽的说:“等她睡着呢?睡着的时候取虫?”
安医生看他一眼:“你能想到的,机械虫开发者也能想到,宿主睡眠状态下,机械虫更活跃。”
“到了后期,甚至可以操控睡眠状态下的宿主,进行一些非宿主意愿的行为。”
姜仲的目的很明显,即便姜镜这枚棋子废了,他也要小十当他的新棋子。
小十实在撑不住,眼睛缓缓闭上了。
安医生摊手无奈的说:“一百年来,联邦历史上成功取出机械虫的案例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无一例外经验都不能复刻。”
姜乔一直看着小十,她闭上眼睛睡了会,忽的想起什么,扑腾着双手挥动,又努力睁开眼睛。
她就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挣扎。
忽的,姜乔问:“如果是维持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呢?”
众所周知,人在半梦半醒时,意识是最恍惚不清的,这种状态下,大脑感知迟钝,精神也迟缓,很多时候根本反应不过来。
对机械虫来说,宿主的半梦半醒状态,介于清醒和睡眠之间,活跃度不符合提升标准。
安医生仔细考虑了会:“理论上行得通,不过风险还是很高,当然你们想要尝试,我可以配合。”
姜乔看向姜镜:“你想试试吗?如果你同意我立刻让老胡过来。”
在黑星上,小十最喜欢粘着的是狐狸,相对的她也很听狐狸的话。
可以说,姜镜和她相处的时间,都没狐狸长。
姜镜双手放在透明墙壁上,往前凑了凑,似乎这样就可以离小十更近一点。
他的视线,穿过金丝边眼镜,一寸寸的落在小十那张巴掌大的脸上。
漂亮的灰晶眼瞳,此时软糯的闭上了。
小鼻子小嘴巴的,和姜镜有着五六分相似。
“出身姜家,”姜镜慢吞吞的开口说,“从不缺兄弟姐妹,可从前我只在小十身上感受到过手足之情。”
那种血脉相连的情分,那种清晰的知道,只有死亡才能分割的兄妹情谊。
“小十身体格外不好,”姜镜扯了扯嘴角,“偶尔我会想,这样艰难的活着,也许死了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但她朝我伸手,那么小的手抓住我指尖的时候,我又想不如把我的身体给她。”
……
一众人从未见过情绪如此外露的姜镜,他言语里唯一的柔软,过去唯一的良善,以及他唯一的微末亲情,全都落在小十身上。
姜家是没有亲情的,亲子之间手足之间,都毫无感情可言。
大部分的姜家孩子,都在没有“爱”的环境下生长。
可姜镜却是有的!
他在小小一团的小十身上,竟是感受到了弥足珍贵的手足亲情。
小十是姜镜的逆鳞。
“取。”姜镜吐出这个字。
姜乔点了点头:“长生,麻烦你派个人回黑星接老胡过来。”
长生抬手点光脑,当即就点了人去黑星一趟。
姜乔对安医生说:“胡说是赤狐返祖,小十平时和他关系好。”
安医生点点头:“往返黑星需要半天时间,手术安排在晚上零点,这个时间幼崽容易犯困,比较好把控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