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违法犯罪的行为找借口罢了,不会用法律,警察会!让警察把你们通通都给制裁了!”
“警察?警察就真的管用吗?”
在面前几位警察的视线下,女人微微牵起唇角,用平和的语气,说着略带挑衅的话语。
她道:“警察管用的话,十年前的那起操场埋尸案,还有六年前的那场高空抛物致死案,就不会等到你的出现,才得以真相大白了。”
祁妙摇了摇头,纠正她的话:
“我没有那么厉害,在两起案件的侦破中只起到了辅助作用。”
她清楚谈靳楚他们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日夜不眠地查明真相,搜集证据,最后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是吗?”
“是,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六年也好,十年也罢,案子最终不都侦破了吗?”
女人沉默了几秒,身子微微后仰。
她忽然问了个不沾边的问题:
“你们高中,早自习允许迟到吗?”
祁妙愣了一下,“……不允许。”
“那具体是怎么规定的呢?”
她不明就里,但还是乖乖回答:“超过7点钟进班就算迟到啊。”
“还有吗?”
“超过10分钟以上算缺席,连着迟到三次也算……缺席。”
话音一落,祁妙自己就怔住了。
女人接着问:“那你知道,对于警察侦破一起案子来说,最重要的前提条件是什么吗?”
“……是查找证据?”
“不对。”
女人摇了摇头,看向审讯室里的几位神色沉重而复杂的警察,又转向屏幕,看着祁妙,一字一句道:
“是报案。”
电光火石间,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在祁妙脑中一闪而过。
她皱起眉头,使劲思索——
她知道的,她应该知道的……因为这个世界就是她写的小说。
可闪过的究竟是什么,她自己也没能想起来。
只是抬起眼,紧紧盯着屏幕中的女人,握在水杯上的手,用力到指甲发白。
祁妙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给出的答复,和程屹在审讯室里听到的很像,但又有些不同。
她说:“我们,是不被看见的人。”
不是看不见的人,而是不被看见的人。
是被杀害、被埋在操场下十年,都没有人去警局里报失踪案的江银梅;
是被一块砖头砸死,父母却拿着钱,答应不再追究此事的周盼盼;
是多次报警、起诉,但始终无法为父亲报仇,将肇事者送进监狱的她自己;
是她的组织里,那位所有的研究成果都被丈夫夺走顶替、论文上不配出现姓名的天才女生物学家……
女嫌疑人冲镜头歉意一笑:
“对不起啊妙妙,我们的革命,还尚未成功。”
第48章
女人的一句话, 让审讯室和病房里的气氛同时变得紧张起来。
谈靳楚和程屹更是将关切的目光,投向了祁妙这位案件中的受害者。
小姑娘独自坐在病床上,瘦瘦小小的一团, 腿上还打着石膏, 瞧着多少有点可怜劲儿。
但她此时此刻,却硬生生地顶住了女人话里无形中的压力, 展现出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静。
祁妙松开握在水杯上的手,缓缓收拢于身前。
这是一种防御姿态。
谈靳楚看得出来,她在害怕。
害怕女人所谓的“革命尚未成功”, 会继续伤害到自己。
可她还是勇敢地直视镜头, 压抑住声音里的颤意, 问道:
“然后呢?你们的革命,接下来还想要干什么?”
“后续的计划可能有变。”
女人平静地回答她:“至于具体会怎么做,就不是我这个待在拘留所里的人, 能了解到的了。”
两边的警察们又是一惊。
他们这个组织……居然要在已经引起警方高度重视的情况下,继续作案?
程屹剑眉上挑, 脸色很黑。
这得嚣张成什么样啊?
祁妙问:“你们的目的呢?就只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 想要被别人看见吗?”
她在这个时候, 居然还能做到站在对方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我听刘队说过,你一开始, 是因为车祸肇事者迟迟得不到应有的惩罚,才被迫走上违法犯罪道路的。”“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感同身受,我知道我也不能劝阻你什么,可是——”
祁妙抬起头, 眼神真挚而恳切。
“你可以看看面前的警察, 还有我身边的这两位,他们都在秉公执法、维护社会公正秩序, 是非常值得信赖的人。或许你曾经在B市的那个小县城经历过很多的黑暗过往,但现在,你已经走到了阳光下,可以被人看见了。”
“被人看见了也不会怎么样。”
女人落寞一笑,“迟到了太久,又迟到了太多次,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不过好在……”
她盯着那副戴在手腕上、冷冰冰的银色手铐,扯了扯嘴角,“撞死我父亲的肇事者,也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