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月吃痛,拽她回来。
“不要看了,被发现不好。”
高高大大的方婷蓦然缩成一团,往许清月怀里挤。
“我害怕……”
声音呜呜咽咽,仿佛吓哭了似的。
“蛇就算了嘛,我能接受,怎么连人也不是人?”
许清月还没有告诉她在四楼看见的一切,她就成这样,虽然知道她装的成分有点大。
她还是让方婷在怀里靠了一会儿,才推她起来。
“所以……”
许清月再次叮嘱她。
“——不要生病,不要找佣人。”
“不来大姨妈也许是好事。”
大姨妈是血,有血腥味,在全是蛇的房子里,很麻烦。
方婷重重点头。
“再也不敢生病了。”
她转头和许清月说:“今早还有两个女生跟我说,游戏结束那天,她们准备和蛇一起装病拖延时间呢。”
许清月摇摇头:“不可能的。”
选择游戏伙伴的那天,她被吓到晕倒,佣人给她打镇定剂强行苏醒,游戏结束要做检测,怎么可能让她们逃?
空中倒计时的数字跳啊跳,映着后面金灿灿的黄金,仿佛一个个带血的小人在黄金山上卖命奔跑。
那面挂着麦克白夫人画像的墙壁安安静静向受害者展示逃亡路线图。
第一场游戏仅剩下七天。
还有许多地图没有画。
过完这七天,也许之后很难有机会长时间呆在房间里。
地图,一定要复刻下来。
女生们陆陆续续进入餐厅,童暖暖她们坐过来。
有个女生问许清月:“下午一起玩吗?没见你怎么训蛇,你不急啊?”
方婷笑她:“她家蛇看着笨,小聪明多得一批,她还是多训训自己的蛇吧!”
“当真哒!”女生两眼发光,冲小森蚺扑去,“我瞧瞧!”
小森蚺倏地跃下桌,小尾巴一摆,匆匆游走。
女生扑个空,长长哀叹:“rua一下都不行,小气鬼。”
小森蚺停下来,扭头盯她,仿佛很纠结——因为觉得她叫得好惨。
许清月笑着冲它挥挥手,小森蚺顿时不可怜那个女生了,和妈妈摆摆尾巴,出去找大蛇朋友玩。
大蛇朋友没有找到,又碰到那条黑乎乎的苦瓜蛇,垮着脸坐在楼梯背面的角落里。
小森蚺没有注意到它,是它叫住小森蚺的,用那张苦瓜一样的脸盯着小森蚺,想要小森蚺去陪陪它。
小森蚺很纠结,昨天黑蛇还骂它是胆小鬼。
但它实在太可怜了,小森蚺爬过去,坐在它身边。
两蛇静静坐许久,没有说话。小森蚺不喜欢这样坐着,它喜欢热热闹闹地玩。
“你不说话,我就走了。”
小森蚺开口。
黑蛇动了动,“我说,你别走。”
小森蚺便没有再动,偏头看它。
许久,黑蛇还是不说话。
小森蚺扭动身体,往外面爬。
黑蛇“哇”地一声大哭:“你把你妈妈让给我好不好!我不想被打了……她又打我,昨天拔掉我的鳞片,骗佣人说是我出去玩刮掉的……”
“你把你的妈妈让给我好不好!它们说那不是你的妈妈,它们嘲笑你把两脚兽当妈妈,它们骂你没脑子,你让给我吧,让给我……”
小森蚺被它一长串话哭得懵头懵脑,许久才反应过来它在说什么。
“你才是两脚兽!你们全部都是两脚兽!你们才没有脑子,你们是个丑东西,不准说我的妈妈!”
它跳起来,狠狠冲黑蛇一头撞去。
黑蛇猝不及防,被撞翻在地。背贴地,肚子朝天,后背鳞片脱落的地方硌得它生疼。
它“嘶嘶”抽着气,挣扎着翻身,待肚子贴着地,它爬起来,蛇信子探出去,才感知到小森蚺跑出很远了,气汹汹地爬到它妈妈腿上,那个两脚兽温柔地摸它的背给它顺气。
黑蛇感受到那种轻柔的温暖,怔在黑暗里,目光呆滞。
它也想要,好想要,好想好想……
“怎么了?”
许清月刚吃完饭,小森蚺就气鼓鼓地冲进来,窝在她的腿上“哼哼”嘶气。
平日不喜欢被很多人围着,这会女生们全围着它,它也没有反应。
许清月想它这次是真的给气狠了。
手放在它背上,一下一下轻轻给它顺着气。
小森蚺嘶嘶吼,许清月听不懂,心里便有些发急。
她起身,一手抱着小森蚺,一手拿小蛋糕,对方婷几人说:“下午我再来找你们。”
“记得带来看看啊!我真是好奇死了,那宣纸上到底写了啥,让她快绷不住玉女像。”
方婷哈哈大笑。
许清月懒得搭理她,带着小森蚺回房间。
刚放在桌上,小森蚺“呜——”地哭起来,蛇信乱颤,小小的身体抖成连绵的山峰。
许清月耐心地轻抚它的背,等它哭累了,用枕巾替它擦擦脸。
对上妈妈凝着眉的深深目光,小森蚺忽而感到不好意思。
它都长大了,还在向妈妈哭——艾丽莎是最坚强的。
而且,它已经骂过那条黑蛇,撞倒它,欺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