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看向地上烂成一滩泥的曾海蝶,嗓音哑得不成样:“……救曾海蝶,让她多活几天,最好能撑到海边。”
“——曾海蝶知道去港口的路。”
木屋气氛凝固。
曾海蝶的状态……看起来根本活不了。
周洁婕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只是一个实习护士,打针拿药急救她可以,治疗一个伤残人士,她不行……
但是……
她狠下心,一把拂开木桌上的东西,让童暖暖烧水来,她和方巧将曾海蝶抬上木桌。
纸上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
许清月告诉她,实在救不了便算了,等她来。
周洁婕紧紧咬牙,手控制不住的发抖。
她总要拼一拼才知道能不能救,不能什么事情都等着许清月来。
森蚺急迫地要往回赶,说明她那边也很艰难。
周洁婕抬头看向屋外,小森蚺甩着尾巴一头窜进黑夜,急急往回赶。
它赶得又急又猛,沿路拍过去,那些藏在黑暗里的蛇全被它的气势吓得飞快逃窜。
一群群蛇像泥鳅一样藏在泥坑里,“嘶嘶嘶”大骂森蚺。
它们千辛万苦从前面几座山逃到这边来,以为终于逃脱森蚺的范围,没想到它“刷刷刷”又跑到这座山上来,跑得比它们快,一副誓要将几座山都占尽的气势。
蛇群愤怒,敢怒不敢言,只能一路骂骂咧咧一路与森蚺背道而驰继续换山头找新地盘。
小森蚺跑得风风吼吼,全然听不见它们在嘶嘶什么,尾巴甩得呼呼响,腹部拼命扭动,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到妈妈身边去。
它离开妈妈和弟弟好久了,有好多好多天了。它好想好想妈妈,也好想好想弟弟。
离开的时候,妈妈就受了伤,不知道妈妈现在怎么样了,那群坏人和坏蛇有没有欺负妈妈,弟弟醒没醒……它走的时候应该带妈妈走远一点再分开的,当时、当时妈妈拍它的背,叫它跑,它下意识就跑了……希望弟弟快快醒来,保护妈妈。
小森蚺急急地想,急急地跑,庞大的身体压过,杂草和矮树全被它压瘫了,山路在它的身后变成光溜溜的一条。
爬上山顶,它向着山和山之间的沟壑,直接飞扑下去。
刷刷刷!
瞬间就下到了山底,它在沟里滚了几圈,爬起来继续往第二座山的山顶爬。
几乎要爬到半山腰时,它忽然感知到了妈妈的气息,残留的,像妈妈很久之前经过了这里。
小森蚺焦急的心脏一喜,当即掉头,追着妈妈的气息跑。妈妈的气息太淡了,跑不快,它只能停下来闻一闻,再跑。
这便耽搁了好多时间,天亮了,它还在那山上盘转。
“那是不是许清月的蛇?”
蒋慧兰站在山顶,伸手指住在山林里蜿蜒的蛇,它爬一下,就昂起硕大的脑袋在空气里找什么,庞大的褐色的带着椭圆琥珀的身躯在绿叶里特别显眼。
林弯弯虚眼瞧见了,扬嘴“咯咯”笑起来,“是她。她肯定在那边!”
不止许清月,多半曾海蝶也在。
她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森蚺就是卷了曾海蝶和许清月一同跑的,虽然不知道最后为什么和许清月分开了。
蒋慧兰道:“我就说她没死吧,淹死的尸体会飘起来,那天我看了那么久,都没看见她的尸体,铁定是趁我们不注意跑了。”
林弯弯猛地蹲里半人高的草丛,顺势拽了身旁的几个人。
隔着稀疏的草丛,她们看见那条蛇往她们在的地方转头来,蛇信子在空中探了探。
几人心中慌乱——蛇的感知力尤为敏感。
如果被它发现她们,简直不敢想象。
她们的蛇,全是窝囊废,连一个许清月都抓不住,更何况对付凶猛的森蚺。
一想起前几天的遭遇,她们现在还觉得身上隐隐作疼——虽然那些枝条抽出来的痕迹已经消散完了。
它闻了闻,似乎没有发现她们的存在,蜿蜒着庞大的身躯往前行,沙沙几下便缩进更远的深林里,不见影了。
马雪问:“追吗?”
“追啊!”
蒋慧兰和林弯弯异口同声,而后,她们站起来,朝山下冲去。
马雪和另外三个女生只好追上。
她们都知道,蒋慧兰和林弯弯不可能放过抓许清月的机会。林弯弯是一直恨着许清月,蒋慧兰是因为上一次在瀑布,许清月差点把她的蛇怼死,让蒋慧兰记恨了好几天。
今天难得碰到机会,两个人都往死里追许清月。
六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在她们身侧的草丛里,还有一个人。
沈清躬身在草笼里急速奔跑,和林弯弯、森蚺拉开成三角距离,不断向森蚺离开的方向靠近。
小森蚺闻到了她们的气息,夹杂在妈妈稀薄的气息里,几乎快冲淡了妈妈的味道。没有妈妈的味道,它就找不到妈妈了。
它有些焦急地拍尾巴,快速往前面窜,企图甩掉她们再重新寻找妈妈的痕迹,可是她们像黏黏糖一样黏在它的身后,怎么甩都甩不掉。
小森蚺气得“哼哧哼哧”出气,这些坏人简直坏死了,可恶死了!它和妈妈只是好好地赶路,她们非要跳出来抓它和妈妈,想方设法地抓,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