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乐怡把断裂的椅子腿丢在餐桌上,神色复杂地看自己的蛇。她的蛇是蟒,网纹蟒,网纹一样的灰黄色的格子里,坠着一颗颗石头大小的黑色的点,像一颗一颗的眼珠,长满了网纹蟒的全身。
看着都恶心,更别谈吃。
忽然之间,魏乐怡觉得韩淑珍和冯琴真的是个狠人。马雪那么想活,都没有想过要来吃蛇。
魏乐怡咽了咽口水,终究是下不了嘴,像陈小年说的,她也怕,怕得反胃。
她去接了一杯水,刚送水下肚,金属大门缓缓打开。
魏乐怡以为是谁吃完了,转动眼睛去看餐桌上的女生们,她们还在拼搏的吃,根本没人吃完。
她又去看大门。
女生们日日夜夜祈祷着从宴会厅离开游轮的大门,一向只有往外面走的大门,这一刻,迎来了两个人,匆匆往宴会厅跑,脚步仓促得像背后有杀人犯在追。
魏乐怡睁眼一看,手里的杯子直接掉在地上,砸碎了。
——是方婷,和沈清。
方婷……
她忙忙去看许清月,许清月眼睛一亮,似乎非常惊喜。
完了!
魏乐怡满脑海只有这两个字。
方婷来了,许清月想要杀她,便轻松得和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刚才,冯琴挣扎的惊恐情绪像蜘蛛网般蔓延到魏乐怡身上,将魏乐怡一整颗心脏缠得密不透气。
快,快吃!趁方婷还没有进来之前,快吃!
吃完离开!
刚才还觉着恶心的网纹蟒,在魏乐怡的眼里,猝然变成了香饽饽。她再也管不住那些黑色的点缀是否像一颗一颗的黑眼珠,睁睁地盯住自己,也想不起这条四米长的网纹蟒足足有四十多斤重,或许她吃到把自己撑死也吃不完。
她只知道,必须吃,快点吃,早早吃完,离开,离开,离开这里,离开许清月,离开方婷!
许清月是一个比她还要记仇的人,不然在游轮上,许清月便不会不管不顾地当场扇她的脸,只因为她不小心地拉许清月下了水。
方婷,是许清月的盾和剑,指哪里杀哪里。
血和胆汁横流,鳞片割破了魏乐怡的脸,脸上的血在流,蛇身上的血也在流,红色混着红色,一时分不清哪些是魏乐怡的血,哪些是蛇的血。
魏乐怡只知道吃,像豺狼一样撕咬、咀嚼、吞咽。
人的影子从舱门外扑进来,方婷嘿嘿的大笑响亮宴会厅:“小月儿!”
她惊喜地大叫,扑喊:“我来了!”
魏乐怡的脑海瞬间发了懵,耳朵生疼,肚子生疼,胃部抽痛。
她张开嘴,机械地大口地吃,她来不及嚼咽了,一想起方婷会把那柄断裂的砍刀割在她的脖子上,魏乐怡再也嚼不动了。
用牙齿撕碎蛇的身躯,混着坚硬的鳞片,直接吞进胃里。
第85章
“小月儿!”
方婷大步一奔,快快乐乐地跑过来。
陈小年几人看傻了,待方婷的身影近到眼前,方巧猛地惊醒:“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跑出去了……”
陈小年看方婷的眼神充满了绝望。
“诶诶诶!”
方婷手一摆,人往地上一坐。
“我去警察局报警了,警察马上来。”
“她们听得懂?”
方巧问。
方婷说:“翻译器啊,他们搞了个翻译器。”
方巧说:“你不搁警察局守着,万一她们不来怎么办?”
方婷的嘴巴张成“O”形,瞳孔震惊,似乎才反应过来。好半天,她挤到许清月身边去,悄悄说:“我就是想回来跟你说件事嘛。”
“那个沈清啊,跟有病似的,在小镇里跑来跑去,每栋房子都去兜了一圈。然后跑到郊外就不跑了,我觉得她怪里怪气的,好不容易跑出去了她干嘛不走啊?”
说完,她立刻为自己辩驳:“我不是不走啊,我是回来跟你说这事儿,而且我报警了,没算白出去!”
她信誓旦旦地保证。
许清月沉默半响,她低声问方婷:“房子里有什么?”
方婷下意识说:“能有什么,住的呗,床啊啥的。”
许清月问:“有常住的痕迹吗?”
方婷呆滞。
她只顾着追沈清了,哪儿看住得久不久啊,别说没追沈清,就算把她忘房子里搁个十天半月,她也看不出来——又没有蜘蛛网。
许清月又问:“沈清跑到郊外后,做了些什么?”
方婷持续呆滞,她张张嘴,张了好几次才迟缓地说:“……不就是跑累了休息嘛?”
许清月:“……”
许清月想当初哪怕累死了方婷也该让方婷扛着她跑出去的。
方巧听完方婷的话,实在没气得过,抡起拳头给了方婷的后背一拳。方巧饿了六天,拳头抡上去轻飘飘的,捶得方婷不痛不痒。方婷耸耸肩膀,“不能怪我啊,我哪儿知道那么多嘛。”
“走的时候,小月儿只叫我去报警,再回来嘛,我这不是报完警就回来了嘛。”方婷还怪理直气壮。
陈小年几人听得咬牙都痒了。
四个人撩起袖子一起揍方婷,方婷到处躲,躲到许清月的另一边去,突然说:“我想起来了!沈清偷了人家的面包吃,我还跟着吃了两片,怪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