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说的,语气掩不住地还是有些勉强。
小蛇刚转身,吊在后面的老黑蛇再也忍不住了,朝它“嘶”了一声。
小蛇回头,叫一声:“爸爸。”对老黑蛇挥挥尾巴,飞上了沙滩。
小小的银白色身体扎进金色的沙滩,向椰子树飞去,它抬头叫小森蚺。
庞大的小森蚺蹭蹭滑下来,动作又快又大,带得椰子树“轰轰”摇,“沙沙”响,还砸下几颗椰子来。
“弟弟!”
小森蚺开心地叫,低下头来,让弟弟上它的脑袋。
小蛇指指地上的椰子,“掉下来了,给妈妈带去吃。”
小森蚺兴奋地“嗯嗯”应好。待弟弟爬上它的背,藏在它的鳞片下面。小森蚺捡起地上的椰子,急迫地往小镇里跑。
这一次它长心眼了,尽是挑选小路,避着小镇里的人类游。
它们越游越远,直到完全看不见,气息也淡去许多,海里的老黑蛇“呜”一声,忍不住哭了。
本来糟心的白蛇一听老大不小的东西哭了,心情烦躁地甩尾巴抽它。
“哭屁哭!”
老黑蛇硬生生用自己坚硬的老鳞片扛着抽,持续哭着自己的难过。腹部在哭泣里一阵一阵地颤动抽搐。
白蛇抽了许多下,解气了,不憋闷了。
回头带着避退十海里的黑蛇们,往族里回。
老黑蛇哭完了,白蛇和黑蛇们也走光了。
老黑蛇望着灰暗下去的海面,又望望幼崽所在的位置。怎么望怎么不得劲,它飞上沙滩,尾巴狂抽椰子树,树干顶端的青椰子被它抽得簌簌落下。
它飞身一盘,盘起几十颗硕大的青椰子,悄咪咪地往幼崽离开的方向追。
第90章
许清月醉酒醒来,脑袋昏胀。她揉着太阳穴,心想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窗外的天色暗了,晚风徐徐吹进窗里,窗帘晃动。有硕大的阴影从外面透进来,圆团团的一块黑影,大得几乎要将整个窗口挤满。
许清月心脏猛跳——她住在五楼,窗外是空的才对,楼下的橄榄树还没有高到这个位置。
她挪动身体,从病床的另一侧滑下去,光着脚往门口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窗外的黑影越来越浓,像泼了一盆子墨水,水迹还未干,上下流动着。
许清月往后摸索的手碰到了门,她立即转身,抓住门把手便要拧开跑出去。那窗帘子“哗”地掀开了,露出一颗大头进来。那颗头一秒锁定她,兴奋地“嘶嘶”叫。
“咔嚓。”
许清月拧开了门锁,身体却僵硬在原地,半步未动。
耳朵里的嘶声非常熟悉,熟悉得许清月有些不敢相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醉酒还没有醒来。
她迫切地转过身,身体刚刚转去,还没有站稳,就被一颗硕大的脑袋蹭了蹭。
尽管蹭她的脑袋收着力,生病中的她依旧被顶得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抵在门扉上停下来。
“艾丽莎……”
她双手搂住那宽扁的想要往后面缩的蛇颈,紧紧搂住。
脖子和蛇颈相交。
小森蚺本来有些因为自己太高兴而撞倒妈妈感到愧疚,被妈妈一抱,顿时心脏酸胀,特别想哭——最近憋在心里的委屈、害怕、焦虑通通往身体里面涌,往心脏上涌。它都不知道这些情绪是从哪儿来的,脑袋搁在妈妈的怀里,闻着妈妈暖暖香香的味道,那些让人难受的情绪全部来了。把它变得超级难过,忍不住地抽噎起来。
“艾丽莎乖,不哭不哭。”
妈妈温柔地摸着它的头,一下一下地摸,轻轻摸,轻轻拍,缓缓地安抚它。
“不难过了,回来了就不难过了。”
小森蚺听着妈妈的话,哭得更凶了。
藏起来的低低的抽噎,“哗啦”一下变成嚎啕大哭。
它体型大,嗓门也大。整个医院在它的大哭里,震动颤抖。
许清月一面拍着它的背,一面放任它哭。小孩子,等哭完了,就会重新开心起来。
半分钟后,许清月背后的门,被敲响了,护士用本土话问:“怎么回事啊?”
紧接着,方婷大力地捶门,“咋了咋了!小月儿!”
陈小年也在喊:“月月,怎么了?”
朱朵单也在叫她。
无数道声音,乱七八糟地汇聚在门外。
怀里的哭声停了,许清月低头看小森蚺。
小森蚺害羞地缩动颊窝。它听见姨姨们的声音,姨姨们都听见它哭了……
这么大的蛇,见到妈妈要哭……好丢脸呀。
在妈妈的注视里,小森蚺羞红了脸。更羞的是,弟弟在窗口咬牙叫它:“你还要不要椰子了!”
小森蚺陡然想起自己爬墙的时候,椰子太多太大了,它没法全部带上楼,便让弟弟先帮它守着,它上来开了窗,再下去拿。
谁想,上来一看见妈妈,就什么都忘记了……
“马上来!”
小森蚺急急掉转身,爬出窗户,去楼下拿椰子,内疚地和弟弟道歉。
“对不起,弟弟。”
它很久没有看见妈妈,太激动了!
小蛇站在窗口,对它“哼”声,视线却落在房门前的人的脸上——那是它思念了好久的妈妈。